果然,这种事情,无论以怎样的语气讲出,都像一种直白的讽刺。
松旭从艾薇那边学到善解人意,尽量使用委婉的措辞。
听完这些的松锋,仍旧不可避免地露出那种表情。
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像受惊后的哈士奇,脸颊上的肌肉用力地抽搐,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的大脑经历了一场核武器战争。
怎么可能会是?艾薇?
怎么能是?艾薇?
所有人都知道他?厌恶艾薇,包括松旭的父母,当初也是?因为笃定他?和?艾薇匹配度极低,才会用他?的样本去?替换。
松锋每次看到?她都感觉到?不舒服。
皮肤发红发痒,呼吸急促,心脏难受。
松锋确定这就是?厌恶。
——怎么可能会是?这么高的匹配度?
“不可能,”松锋说,“你胡说。”
“我骗你做什么?”松旭又生气又无奈,“检测结果都在我邮箱中,你现在想?要看看吗?”
“说不定也是?假的,你小子最会搞神搞鬼,”松锋提高声音,“我知道你一直对艾薇好,但也别?忘了,我是?你哥,你捉弄人也要有底线!”
“哥!”松旭说,“信不信随你。不然,你自己想?想?,为什么第一次你能匹配到?、第二?次就消失了?因为她结婚了!已婚的人不用再参与新一轮的择偶匹配!”
松锋听不下去?,他?的喉咙干燥,额头和?后背都滚烫得?要命,松旭口中每一个字都像钉子、狠狠往他?头盖骨里凿;忍无可忍之下,他?大声骂了一句“傻x”。
松旭欣慰:“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傻x了?”
松锋头昏脑胀,胸口气血翻涌,气得?他?用手指狠狠指着松旭,嘴唇哆嗦,骂:“滚出去?!你给我滚——噗——”
后面?的话没说完,松锋单膝跪在地上,呕吐不住,口腔中分泌出大片大片的血液,温热的腥甜疯狂地从他?喉咙中往外涌——
与此同时,难以言明的剧痛从心脏处蔓延,不停抽搐、抓挠,像被鹰爪划破胸腔,心脏被狠狠抓挠、啄成?碎片,每一缕呼吸都含着腥臭的血味,在此刻,松锋身?体产生了第一次得?知艾薇婚讯时的痛苦反应。
双手压在地上,松锋眼前是?一团迷雾般的黑,沉压压地堆下,窒息感越来越严重,他?又咳了两声,不知咳出什么东西出来,只听到?松旭的声音:“哥?哥!不是?吧哥?你真?被打?吐血了???”
眼前一黑,松锋想?死了算了。
现在的艾薇眼前同样是?浓郁的黑。
她的意识停留在倒向郁墨怀抱的最后一刻,他?的衬衫领口上有洛林的味道,应该是?被洛林拎着领口拽过?一次——
不过?郁墨脸上没有伤痕,洛林没有对他?动手。
洛林一般也不会对学生动手。
除却课堂上的惩戒。
责罚那些犯了错误的学生时,洛林习惯用那一柄黑色的教鞭,抽打?掌心,后背,乃至于臀部,他?很擅长通过?公开羞辱对付那些“刺头”,也会直言不讳地在课堂上批评现在基地一些错误的教育方式。
不会有人对此抱有其他?意见,没人敢有“其他?意见”。
他?是?洛林,是?洛林赫克托,来基地任教那段时间?是?“降维打?击”,堪比一个数学领域的博导来教小学生一元二?次方程组。
遵守规矩、且知错就改的学员不会遭受到?他?的处罚。
艾薇就没有。
她从洛林那里得?到?的、最痛的记忆,还是?黑暗区的那一次,陈旧破败的旅馆,老师那惯常握教鞭的手失去?黑色皮质手套的保护,用力压在月退木艮上。他?抿着冷淡的唇,微微皱眉,额头落下汗水,间?或地轻轻吸一口气,叫她的名字。
艾薇,放轻松。
他?一直这样说,手掌心贴在微小月复上,不偏不倚,刚好能盖住那一块儿随他?动作而变大变小的隆起。这种悬殊的视觉和?感受让艾薇的窒息感更重了,她努力往上看,只能看到?洛林冷淡英俊的脸,和?勉强放在她这里的深色教鞭是?截然不同的反差。
教鞭丁页端一圈非常厚重,打?人时也最吃力,隔着她的血肉,抵住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