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之携亦泠与?燕王夫妇辞别,迎着濛濛雾霭离开了水泽峰。
下山要比上山快许多,刚过了午时,一行人便抵达谢府。
门子端来马蹬前,谢衡之便先?一步下了车。
他?还是一仍旧贯亲自?伸手扶亦泠下来,待她站稳,才朝里走去。
两人话不?多却还算和?睦,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人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只曹嬷嬷跟在二人身后嘀咕道:“大人和?夫人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水泽峰的汤泉有奇效,应当多待两日的。”
锦葵立刻接话道,“因为大人在水泽峰受了伤,泡不?得汤泉了呢。”
“受伤?怎么回事?”
曹嬷嬷立刻上前两步打量亦泠,“夫人可还好?有伤着吗?”
“意外而已,我?没有伤着。”
亦泠淡淡地应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听着亦泠这平淡的语气?,锦葵恨不?得把自?己?的嘴长在亦泠脸上,迫不?及待就替她诉说起了宴会那一幕,大人是如何如何为亦泠挡刀的,听得曹嬷嬷感慨万千。
“大人可真是情深意重,处处都护着夫人啊。”
锦葵声音说小也不?小,曹嬷嬷更是刻意说些赞扬的话,前头?的亦泠和?谢衡之听得一清二楚。
谢衡之也就罢了,向?来没什么反应。
倒是亦泠听得耳朵都要红了,连忙打断她:“锦葵,你去东市给我?买些金钱酥回来。”
说完回过头?,却见谢衡之低头?瞥了她一眼。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却把亦泠的心虚挑得明明白白。
锦葵等人并不?知道,回程的时候谢衡之和?亦泠共乘一辆马车,却一句话都没说话。
几个?时辰的无言相本就够受罪了,亦泠全程都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现在曹嬷嬷左一句“情深意重”又?一个?“处处护着”,简直就是直愣愣地戳亦泠的肺管子。
她轻咳了声,硬着头?皮看向?谢衡之。
“你今日不?出去了?”
“嗯。”
说这话时,两人已经踏进了寝居。
谢衡之随手解开大氅,脱了外衫,里衣肩头?渗出一片红晕血迹。
大概是路途颠簸所致。
亦泠见状,耳根子又?红了一阵,不?敢再往谢衡之那边看。
等她磨磨蹭蹭好一会儿,终于想到点儿说辞打破沉默时,却见谢衡之已经去了床上。
“我?睡一会儿。”
他?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但亦泠却听出一股逐客令的味道。
她默了默,终是没作声,安静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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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居里不?招人待见,总不?能待在外头?。
于是亦泠自?个?儿去了东厢房里,至少?暖和?。
过一会儿,曹嬷嬷也拎着一壶姜茶进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给亦泠倒了一杯,不?动声色地打量亦泠的神?情。
先?前两人刚回府的时候曹嬷嬷便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如今谢衡之大白天地睡下了,平时更为懒惰的亦泠却来了东厢房,这更是不?合理。
只琢磨片刻,曹嬷嬷就问道:“夫人和?大人在水泽峰闹不?愉快了?”
如此明显吗?
亦泠立刻否认:“没有啊,好好地有什么不?愉快。”
“噢……”
曹嬷嬷又?往寝居的方向?望了一眼,不?再多话。
倒是亦泠看了眼桌上热腾腾的姜茶,想让曹嬷嬷给谢衡之也送一壶过去。
话已经到了嘴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他?那冷冰冰的模样,遂又?作罢。
于是亦泠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在东厢房待了好一会儿。
她频频看向?窗外,不?明白为何已是严冬了,时间还过得这么慢,天色总不?暗下来。
曹嬷嬷让她去院子里走走,亦泠也提不?起劲儿。
这么冷的天儿出去挨什么冻。
心里郁郁不?得劲,亦泠又?忍不?住开始找点话说转移注意。
“锦葵呢?怎么买个?金钱酥也这么久。”
话语刚落,锦葵便推门进来了。
她听见了亦泠的不?满,连忙解释道:“奴婢在路上遇见了章太医,便同他?一起回来的。”
说完她指了指外面,“夫人,可要章太医现在给您看诊?”
“原来是章太医来了。”
亦泠连忙理理衣襟,“快请进来。”
章太医乃太医院桢干,因此次亦泠在西?山落了水,太子特令他?每日前来给谢府看诊,是以亦泠对他?格外尊敬。
把人请进来后,又?赶紧让曹嬷嬷去添茶。
号脉时,亦泠特意告知自?己?才从?水泽峰回来。
章太医便点头?道:“水泽峰汤泉有奇效,夫人的寒症已经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