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抬头,就迎面看见了从寝居里走出来?的人。
亦泠:“……”
谢衡之垂着眼,目光落到了她脸上。
显然?是听见了她和锦葵的对话。
但他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连眼神都如常般平静。
却也什么都没说,迳直越过亦泠走了出去。
只留下一股凉凉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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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打岔,亦泠几乎将茶肆那个男子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直到第二天,亦泠又见到了那个男子。
彼时她正应沈舒方之邀,于漓江湖畔踏青。
太子妃出行,四周自然?有护卫看守。
亦泠本也没有在?意,是锦葵无事可?做四处打量,然?后在?众多护卫看见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紧接着她细看一番,立刻悄悄在?亦泠耳边说道:“夫人!你看,昨日那个男子!”
亦泠随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
“娘娘。”亦泠问沈舒方,“那个戴面具的男子……”
“你说他呀。”
沈舒方潦潦瞥了眼,知道亦泠在?好奇什么,“原本是边关的,也不知怎的烧毁了脸。不过他和母后沾点?儿亲,前些日子就把他弄到了东宫当护卫,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
原来?只是一个东宫护卫,那没事了。
松了口气,亦泠收回目光,陪着沈舒方沿着江畔散步。
说是散步,不如说是散心。
亦泠明显感觉到沈舒方有心事,问了,她又只说是因为大皇子的巫蛊之事让她心有余悸。
亦泠不知道沈舒方到底清不清楚大皇子之死的真?相,也就没有再多问。
只是这?漓江畔虽偏远,却也无趣,来?回走了几道,也没有什么别的乐趣。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沈舒方不想回东宫,竟让人拿了投壶出来?。
只要不是写诗作?赋,别的玩乐亦泠都还算拿手。
特?别是这?投壶,她从小玩到大,自认算是小有建树。
而且沈舒方心情不好,她更是乐意陪她消遣消遣。
于是等护卫们把双耳壶摆好,呈上箭矢时,亦泠满脸的跃跃欲试。
沈舒方瞥见她神情,便说道:“我俩比试比试?”
亦泠说好,自信满满地说:“娘娘先。”
两人私下玩乐,也就不兴那些三请三让的虚礼了。
沈舒方直接上前一步,握住一支箭矢,往前一投,箭矢便稳稳落入壶口中。
她回头,朝亦泠抬抬眉梢:“有初。”
接着又是一箭,“连中。”
一共投了四箭,箭箭都中,来?了个全?壶。
亦泠顿时就没那么想比试了。
这?世上怎会有人事事都拿手?这?太子妃活该她做。
深吸一口气后,亦泠接过了沈舒方递来?的箭矢。
握在?手里,走向距双耳壶半丈远的地方,抬起了手。
她却没急着投出去,眯眼盯着双耳壶半晌,随即另一只手抬起,食指在?箭尖处点?了三下,嘴里念念有词,再将箭头横划过嘴前,轻轻一吹,迳直投了出去。
沈舒方本就被她这?一套莫名其?妙的动作?吸引住了目光,回过神时,只见箭矢稳稳插入壶耳。
“这?……”沈舒方问,“你刚刚是在?……施法?”
亦泠抿着笑,不知如何解释。
只是一个习惯而已,最?多算是一个仪式吧。
不过沈舒方也只当好玩儿,不等亦泠解释,她也去拿起一支箭矢,学着亦泠方才的模样点?了三下,然?后回头问:“你刚刚说了什么来?着?”
亦泠:“……弦无虚发,百发百中。”
沈舒方跟着念了一道,轻吹一口气,又回头问:“是这?样吗?”
亦泠笑着点?点?头。
于是沈舒方一把投了出去,果然?得?了个“贯耳”。
她惊叹一声,回头和亦泠相视而笑。
两人随即你一箭我一箭地比试了起来?,有时中,有时不中,也不在?意那套动作?是否真?的有用。
而她们玩得?尽兴,并未注意到身后有人脸色剧变。
这?投壶的习惯……
一身护卫装束站在?后面的萧密紧紧盯着亦泠,瞳孔剧震。
七岁就能百步穿杨的萧密从来?不屑与他人比试投壶,他只会陪着那个女子玩儿。
这?轻点?三下再吹箭头的动作?,也是他忽悠着逗她玩儿的,她却以为这?样就能提高命中率,每次都认认真?真?地完整做一套动作?。
眼前这?个女子……
当亦泠正要投出第四箭,轻吹箭头时,萧密已然?失张失智,忍不住迈腿,想走向她。
可?他刚踏出一步。
沈舒方扭过头,惊诧开口:“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