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芸回房将长发用浅蓝色的发带绑了起来, 胳膊上的温度尤在,白闻赋刚才拉她的那一下,叶芸恍惚地被?一张看不见?的网罩住, 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直到他?弯
起眉眼松开她,她才仓皇地找了个借口回房绑头发。
出来的时候白闻赋递给她一个竹篓,竹篓上盖着布,叶芸掀开一看, 竟然是?一整只鸡,还?是?刚拔了毛新鲜的。
她又惊又喜地抬起头:“哪里弄来的?”
“从我老领导家顺来的。”
叶芸悄声问:“你领导知道的吧?”
白闻赋学着她压低嗓子:“不知道。”
叶芸的脸色立刻变了,把竹篓塞还?给他?, 白闻赋笑道:“领导爱人亲自宰杀的, 你说我领导知不知道。”
叶芸这才放下心来,提着竹篓。
雪融化后, 这几天的温度稍稍上来了些。白闻赋带她来到一处土坝的后面,这里背靠山, 有一片草地,土坝边上还?有许多碎石。
白闻赋将?竹篓里的布铺开,垫在草地上,找来枯枝让叶芸掰成小截, 他?则抱了一堆碎石回来垒成圈,生上火。
暖和?的火苗蹿了起来, 他?曲腿坐下, 将?那只鸡架在火上烤。
叶芸挨坐在他?身旁, 烘暖着双手。
白闻赋问她:“这样?吃过吗?”
她摇着头:“没?这样?吃过鸡肉, 红薯、玉米、土豆那些烤过,小时候和?我二妹轮流烧火做饭时, 会偷放进灶台下面。”
白闻赋低头从竹篓底下又掏了几个红薯扔进石堆里。
“你还?带了这些?”叶芸侧过头来。
“怕你不够吃的。”他?回。
鸡烤好后,白闻赋撒上香料,鸡肉的香气配着诱人的香料,馋得?叶芸悄悄抿紧了唇。
他?扯下鸡腿递给叶芸:“尝尝怎么样??”
叶芸家里不怎么能吃得?上鸡肉,就算吃过,她也绝无可能分到鸡腿,从前叔叔还?在家中住时,肉都会先分给男人。白闻赋毫不犹豫的慷慨让她迟疑:“你不吃吗?”
“你先吃。”
叶芸接过鸡腿,鸡肉被?烤得?喷香,皮脆里嫩,火候掌握得?刚刚好。
白闻赋将?鸡架在一边,趟了下来,双手交叠在脑后望向漆黑的星空。
“小时候皮,肚子里没?油水就想着法子弄吃的。有次把我妈养的生蛋鸡宰了,带着闻斌跑到这来烤鸡肉吃。”
他?的目光瞥向叶芸,眼里盛着醉人的光:“他?就跟你现在一样?,吃得?满嘴是?油。”
叶芸愣了下:“我有吗?”
白闻赋从身上摸了块干净的帕子递给她,叶芸撇过头去擦着嘴角。
再回过头时,白闻赋眼神暗淡地望着天际,半晌都没?有动一下。叶芸不知道是?不是?这些童年往事勾起了他?对弟弟的思念。
她出声问他?:“后来呢?被?发现了吗?”
白闻赋无奈地撇了下嘴角:“回去被?揍了整整三天,然后我就跑了。”
“跑去哪了?”
“记不得?了,那时候朋友多,随便跑去哪家躲几天再回去。”
“闻斌也挨打了?”
“他?没?有,我让他?回家的时候把嘴擦干净了,不要说跟我一起去的。”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放松的姿态有种野性难驯的味道,话也比平常多了些。
白闻赋眼里徘徊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惆怅,对叶芸说:“我小时候性子野,经常跑出去不回家。闻斌粘人,找不到我就着急,我那时觉得?这弟弟真是?烦人。我父亲走得?早,在我十?一岁那年生病走的。闻斌害怕,我就天天夜里陪他?,他?跟我说爸没?有了,让我别再往外跑。没?两年我还?是?离了家,出去几年都没?回来。他?恨我食言,再见?面他?都成大小伙儿了,看到我就要揍我,拳头朝我抡过来跟我打了一架。我挨了他?几拳,没?舍得?让他?吃苦头。当年离家出去挣钱,跟家里谈的条件就是?不让闻斌从学校下来,后面他?知道了这件事,对我的怨气少了些。不过那几年我们的关系一直是?这样?,不怎么说话。”
叶芸记得?从前和?闻斌提起白闻赋时,他?总是?很维护大哥。可能有些话埋在他?们心底一直没?说开,以后也没?有机会说开了。
她将?手擦干净,眉梢轻轻凝起。
白闻赋侧过头看向她:“你呢,还?会时常想他?吗?”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毫不避讳地聊起闻斌,在白闻赋问出这句话时,叶芸试图在脑中拼凑出闻斌的样?子,忽然,一个可怕的事实让她的表情僵在脸上。
她能记得?闻斌笑起来时的开朗,也能记得?闻斌瘦高?清俊的气质,可是?......她记不起他?的模样?了。没?来由?的,闻斌的五官在叶芸脑中模糊起来。
她试图闭上眼去回想,更可怕的是?,脑中出现的竟然是?白闻赋的脸。
叶芸倏地睁开眼,白闻赋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叶芸的睫毛不安颤动着,躲开视线:“如?果我说几乎不怎么会想他?,你会怎么说我?”
她等了半晌没?等来回应,转过头去,白闻赋的外套敞着,里面是?一件针织衫贴在身上,绷出清晰硬朗的身型。
上次同他?一起喝酒,白闻赋没?有任何醉态,而今天躺在那却有种洒脱自如?的风流劲儿,染着醉意的眸子看人时都带着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