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芸问完这个问题后, 两人之间只?余沉默的脚步声。白闻赋没有立马开口,或许在想怎么说才不至于吓着她,亦或是短暂地陷入了那段回忆之中。
半晌, 他斟酌道:“为了活命, 没有选择。”
八个字道出了?凶险,叶芸侧过眸看?他,他眉眼间布上一层阴云,只?是声音依旧平静。
“在新港码头, 那边全是集装箱,他们四?个人,手上有斧头和砍刀。我右边腿被砍断失血过多爬不起来, 他们找来麻袋和石块打算把我扔海里。我吊着一口气, 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必须弄死一个, 不然我就得死。他们以为我不行了?,放松警惕的时候, 我抢过砍刀捅死了?他们领头的,就这样......”
白闻赋转过视线,眼神锐利如芒:“保住了?命。”
短短几句话,刀光血影的场面便赫然出现在叶芸面前, 她难以想象白闻赋是如何在断掉一条腿的情况下绝处逢生,等同于拿命在做最后的豪赌。
叶芸的声音长?久地卡在喉咙, 直到问出:“他们为什么要你命?”
白闻赋扔了?根烟到嘴上, 指间猩红闪烁, 他低头将烟点燃, 咬着烟蒂深吸一口,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轮廓。
“我碍着他们发财了?。”
他轻飘飘的说出缘由, 却已是鬼门关里蹚一遭,卧狼当道,历经蹉跎。
不知?不觉走了?一路,等叶芸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来到楼下。叶芸回过神,脚步微顿,抬起视线快速扫了?眼,默默和?白闻赋拉开了?距离。
白闻赋虽长?了?张不太好惹的脸,但剑眉星目,个高挺拔,加上他常年夷然自?若的气场,换了?身体面的着装倒是十足的老板样。叶芸难得穿上这件养眼的连身裙,束起的腰身,再露出白皙的颈项,妥妥一美人儿。
两人虽一前一后走着,仍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上了?楼梯拐过弯的时候,身后的脚步跟了?上来,叶芸回过头,白闻赋嘴角微斜:“不是说不怕我吗,还走那么快?”
叶芸偏开视线:“我是不怕你,不代表我不怕别人。”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叶芸的脚步慢了?下来,白闻赋几步来到她面前,他们此时站的地方正?好是个视线盲区,叶芸没再往上走,等他说完。
“我们两住在一个屋子里,即便你不跟我走一起,也会有人说闲话。你在我身边,起码别人不敢跑到你面前乱说,至于背后怎么议论,反正?也听不见。”
叶芸其实?清楚,从那晚白闻赋为了?她对所有人发出警告起,有些流言势必就会产生,这是一个没有办法两全的矛盾。她举目无亲生活在这里,佟明芳待她时好时坏,算不得多亲厚,周围邻里或多或少?看?在眼里。闻斌走的这些日?子里,奚落、嘲笑、轻薄无处不在,只?要她走出家门,总有被人说不完的闲话,杜绝不了?的怪异眼神。
甚至她哪天?辫了?个好看?的辫子,换了?件有颜色的衣裳都成了?罪过,似乎她就该素面朝天?守着寡,才是个丧夫女人该有的样子,就连这条她喜欢的裙子也只?是难得穿上身。
她拼命想跟白闻赋划清界限,换来的是周围人变本加厉的欺辱。而自?从他站出来为她做主后,近来那些不友善的言论和?称呼统统奇迹般的消失了?。
叶芸的想法在动摇,只?是她禁锢在伦理道德的传统思想里,无法做到像白闻赋这样豁达,更没法无视所有人的目光,肆意而安。
......
白闻赋和?叶芸一前一后踏进楼道,却迟迟未见两人走上来,不免觉得奇怪。
小六子的老妈张桂娥跑到楼下问李燕借大蒜,回过头来快人快语地说了?句:“这两人上个楼上这么久,不会躲在拐角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她这一提,周围人纷纷朝楼梯口张望,只?见叶芸先走了?上来,轻而薄的面料走动之间柔美的曲线赏心悦目,没看?出衣衫不整。白闻赋跟在她身后,两人均神色如常,倒是没刻意避嫌,一道往家走去?。
李燕盯着叶芸的小腰,酸里酸气道:“她这身裙子一穿,某些男人的眼睛还不得长?在她身上。”
这句话说者无心,听在旁人的耳里便有了?不同的味道。
叶芸停在家门前发现门锁换了?,她让过身子给白闻赋开门,顺势往楼下瞥了?眼。
李燕轻飘飘地转过目光,叫屋里的孙宝国出来点煤炉。张桂娥侧身跟李燕家隔壁的吴奶奶说,原来住在道口的高家孙子才生了?个大胖小子。吕萍从爱娟身后走过,拍了?下她的肩,回了?家。爱娟涨着脸瞪了?李燕一眼,重?重?把家门甩上。
叶芸收回视线,白闻赋将钥匙在手中晃了?晃,朝她抛来。叶芸抬手接过,钥匙上面拴了?个精巧的小铜环,还有片叶子缀在边上,比起她身上的钥匙材质要硬些,她用的这把还是当初闻斌离家时留给她的。
叶芸抬起头问:“这是新钥匙吗?原来那把呢?”
“扔了?吧。”白闻赋转身进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