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芸身子微顿,佟明芳在旁看着,她知道佟明芳这人向来对女人喝酒颇有微词,便没应声。
闻斌接着问道:“你那客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叶芸回?他。
闻斌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什?么女人能晚上拉你去喝酒?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叶芸清丽的眸子紧了紧,压抑着情绪不跟他闹,提步就要?往房里走,手肘却突然被闻斌拉住,他眼?里染上愠色:“我问你话呢!”
门锁转动,白闻赋推了门进?来看见这一幕,沉着嗓音:“让她进?屋。”
他带上门,“咚”的一声闷响,叶芸和佟明芳的心脏都颤了下。白闻赋的身影出现在屋中,压迫感和威严便蔓延而?来,闻斌松了手,叶芸一刻也没停留,进?了房。
佟明芳催促了句:“都早点睡吧。”也赶忙走进?屋。
闻斌双拳捏紧,盯着紧闭的房门,就这样站着,直到屋里歇了灯。
再转过视线时,他已双目灼红。白闻赋坐在门口点燃一根烟,对上闻斌的视线。
这是兄弟两人二十几年?来第一次以这种?无声的较量对视着,谁也没有先退一步。
......
第二天,佟明芳要?和闻斌回?娘舅家。上一次过去还是春节的时候,一晃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加上闻斌的事还没跟家那边报喜,佟明芳便想着带闻斌一道回?去,看望他许久未见的阿婆。
白闻赋跟娘舅家那边从不走动,他自小性子野,不服管,没人能镇得住。比起听话且长相白净的闻斌,阿婆并不是很待见白闻赋。加上住的远,见面次数本就不多,白闻赋跟阿婆也没什?么感情。
不过老人家到底岁数大?了,不走动归不走动,每回?佟明芳回?去,白闻赋还是会让她带些好东西回?去孝敬阿婆。
所以一早,白闻赋便带着佟明芳上街去了。
原本前一晚闻斌打算等?叶芸回?来后,跟她商量第二天别去裁缝店了,他想带叶芸一道回?娘舅家。
然而?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叶芸回?来后已经不早了,这事也就没来得及说。
早上,佟明芳让闻斌别带上叶芸,说走得急,下次再说,劝了几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她急着跟白闻赋上街,就没继续跟闻斌说叨了。
他们走后不久,闻斌来到叶芸跟前,她正在屋中叠衣裳,抬头瞧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近来家里的荤肉没断过,闻斌比起刚回?来那两天气色好上许多,人好好收拾了一番,看着清俊不少?。
叶芸身旁的床沿凹陷,闻斌挨着她坐了下来,叶芸手上的动作不自在地?放缓了些。
他算是她第一个亲近的男人,刚来城里时,她将自己全部托付给他,那时候的确是真心实意的。如今他身上的气息让叶芸感到陌生,共处一室,更是觉得别扭。
“昨晚我说话急了些,主要?是担心你的安危,我跟你道歉。”
叶芸瞥过眼?去,她不发脾气,不代表她不会有情绪。白闻赋平日里对她的包容、引导和理解,让她体会到了被平等?对待的感受。哪怕她跟别的男人来往过密,哪怕她偷跑出去喝酒,白闻赋也会不高兴,但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不会质疑她的人格。
闻斌探过身子,想哄她:“不生气了好不好?我带你出门。”
“不去,我还要?上班。”叶芸回?。
“我让磊子媳妇顺路跟张裁缝打了招呼,你今天别去了。”
叶芸停下动作:“什?么时候说的?”
“早上,这会他媳妇应该出门了。我跟妈待会去看阿婆,你跟我一起去,阿婆还没见过你,正好带你去见见他们,我阿婆见着你肯定喜欢你。”
叶芸愣住了,她以什?么身份跟闻斌去见他阿婆,她要?是去了,娘舅家的人都知道她是闻斌媳妇,以后她再跟白闻赋在一起,不是乱了套了。
脑中过了一遍,叶芸便明了这趟无论如何?都去不得。她稳了稳心神,温声细语地?同闻斌说:“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我今天店里约了客人,走不开。”
闻斌的神色暗了下来:“客人真就这么重要?吗?比我们的事还重要??”
叶芸垂着目光回?:“说好的事,不能失约。”
静谧的空间承载着山雨欲来之势。
良久,他问:“那我们的事呢,就能失约?”
叶芸指尖轻颤,眼?底微微泛了红意,她没有回?应,也无法再回?应。就算是她失约,也已经回?不去了。
闻斌忽然失控地?夺过她手上的衣裳狠狠砸在墙上,声音从喉咙里吼了出来:“我问你我们的事呢?你知道我有多惦记你,我在船上,每天一睁眼?就在墙上记下日期,算着回?来跟你见面的日子。我连死都不敢去死!痛成那个样子我还在想不能丢下你,你呢,你想过我吗,你有真心希望我回?来吗?”
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刺进?叶芸的身体里,炙烤着她的良心。
她没有他那般浓烈的情感,闻斌离开家后,她失落过,也无措过,却没有办法同他一样思?念成疾,哪怕没有白闻赋。
叶芸心里头再一次产生了那种?罪恶的压抑感。就如当初佟明芳咬牙切齿地?质问她“闻斌都没了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