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 叶芸就感觉身旁的人醒了,只?是她身子酸软,不愿动弹。
门开了又再次关上, 叶芸放任自己接着睡去, 等她彻底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她爬起来?,将床铺收拾整洁,烧了热水梳洗。
没一会儿, 白闻赋拎着一堆东西回来了,又从车上卸下一袋大?米,他们的小日子在这?柴米油盐中, 开启了崭新的一天。
白闻赋带了很多菜回来?, 还顺便买了些解馋的零食,叶芸将东西收拾到桌子上, 一下子就把桌子堆满了。
她左右看了看,想把菜换个地方放置, 却发现没地方可放了,只?能暂且这?样。
叶芸摘菜的时候,白闻赋去了小院子里点燃一根烟。叶芸转过头去看他,他沉着嘴角, 双眉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冷峻的轮廓透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戾气。
他偏过头来?, 与她对视, 拧起的眉逐渐松了, 嘴角轻勾,将她的魂勾了去。
白闻赋灭掉烟, 把车上捆的一摞书拿进屋。
“那是什么?”叶芸问?他。
白闻赋走到桌边,拉过板凳,同她一起摘菜。
“想不想读书?”
叶芸愣了下:“读书?”
“离下次高考还有一段时间,我找了些书回来?,你先看着,等年后我给你寻个老师再教教你。你趁现在年纪轻,不妨试试。”
叶芸摘菜的动作慢了下来?,白闻赋的提议有些突然,她一时间还没有转过弯来?。
“为什么让我去读书?”
“我看了你家墙上那些奖状,你成绩这?么好?,应该读下去。”
叶芸愣了下,低了头:“从前家里没条件。”
“现在有了,只?要你愿意,我供你把大?学读出来?。”
叶芸被他说得心里头发热:“可是我去大?学里面学什么呢?”
“学你感兴趣的专业,时间还多,可以?慢慢想。等过阵子,我抽空带你去学校了解,这?个不着急,眼下先把书看好?。”
叶芸的心脏扑通乱跳,想到从前同白闻赋在政法?大?学见到的那些天之?骄子,羡慕和自?卑的心情仍然荡漾在胸口。她始终觉得那是离她很遥远的事情,那些朝气蓬勃、自?由逐梦的大?学生?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样子。
白闻赋抬眸看她,她手上摘菜的动作变得麻利而迅速,脸上透出异样的神采。
想了一会儿,她问?:“那裁缝店呢?我不去了吗?”
白闻赋眼里闪过隐晦的神色,默了一瞬,开口道:“能不去就别去了吧。”
他没有把话说死,是因为知道叶芸放不下裁缝店的工作,只?能点到即止。
然而叶芸早已习惯待在裁缝店,习惯与布料为伴,忽然改变生?活方向,她有些混乱。
“可是,这?几天我没去,也没跟张裁缝说一声,还有一些客人的单子没做完,我要不去张裁缝没法?跟客人交代的,我总得将那些活忙完吧。”
白闻赋深看了她一眼,眼里弥漫着化不开的阴郁。
叶芸不解,试探地问?他:“不可以?吗?”
白闻赋偏开视线,松了口:“可以?。”
叶芸放下心来?,旋即,一股暖流直冲小腹,叶芸的脸色忽然就僵住了。
白闻赋见她前一刻还好?好?的,这?会脸色骤变,问?她:“怎么了?”
叶芸摘菜的动作停住,整张脸憋得通红,她这?反应把白闻赋弄得一头雾水,放下菜,探过身子:“怎么回事?”
叶芸羞怯地瞄他一眼,声若蚊蚋:“闻赋,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直说就是。”
“帮我去供销社?买个东西。”
白闻赋当即站起身:“买东西你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买什么?”
“......嗯,就......那个......卫生?棉。”
“啊?”白闻赋神情微顿。
尽管不清楚这?具体是什么东西,但见叶芸这?扭捏的模样,猜到了大?概,他扬唇一笑:“等着。”
......
供销社?的人基本都认识白闻赋,除了他那些悚人听?闻的传言,最为让售货员印象深刻的是,他出手阔绰,买东西话不多,付钱利索,这?样的客人去到哪里总是受人待见的。
因此白闻赋一踏进供销社?,各柜台的售货员就拿眼睛直往他身上瞟,他抄着兜巡视了一圈,也不知道到底在找什么。
白家那个姓佟的老妈子,三不五时过来?逛,有时候逛好?久才买上一样小东西,还斤斤计较说叨半天。她这?大?儿子倒是爽快人,尽管不常来?,但每回过来?买的东西都不少,拿了算钱直接走,一刻也不耽搁。
今天却是不紧不慢,一个个柜台看过来?,不时还跟售货员对视两眼,当售货员打算跟他攀谈,他又敛了眼神,爱答不理?,旁人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直到他停在一处柜台前,确定叶芸要的东西有可能在这?能找到,才抬起视线直逼售货员的眼睛,嗓音清清冷冷的:“卫生?棉有吗?”
售货员是个结过婚的妇女同志,饶是这?样,仍被他问?得红了脸。旁边几个售货员挨在一起笑,这?售货员不太好?意思地拿出来?给他:“是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