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门要学习的暗器就是千机,她的任务,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能够改变千机的所有形态。
快这件事,讲究的就是对肌肉的精准控制,以及熟练程度。
她一面练习千机的拆卸组装,一面听道真给她讲授阵法、机关的课程。
讲完课,就让她拿着千机进阵法机关所在的房间,让她自己走出来。
这些阵法机关千变万化,她在阵法里被各种机关差点弄死,逃生出来,又被扔进去。
反反复复,等夜里她再见到崔恒时,完全躺平在地上,已经爬不起来了。
她把千机组装了上万遍,手指头都在抖。
崔恒蹲下身来,打量着她,笑着道:“惜娘,要我抱你回去吗?”
他虽然在问,但洛婉清看出他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她也没有。
洛婉清咽了咽干得有些发疼的嗓子,赶紧爬了起来,哑着嗓子道:“我还行。”
“还行的话,”崔恒歪了歪头,足尖一点,笑道,“跟上我?”
洛婉清愣了愣,但崔恒开口,她还是咬着牙爬起来,跟上崔恒。
崔恒轻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放缓了速度,领着她,走在夜色中,指点道:“屏住气息,控制住身体肌肉,你见过猫吗?”
崔恒落在瓦片上,悄无声息,他歪了歪头:“猫是怎么控制身体,你试试?”
洛婉清全身都在疼,但她还是按着崔恒的话,控制住身体,崔恒领在她前面,教着她怎么隐匿,等两人回到房间,崔恒笑了笑,便道:“把自己藏在黑夜里,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洛婉清听着,忍不住仰头看他,青年的脸藏在面具之下,好像已经在黑夜里走了很久。
她张口想问,但又觉得冒昧,迟疑许久,终于只是点头,轻声道:“我好好学。”
监察司的培养明显是一个完整的体系,他们似乎有很多经验,培养过许许多多的司使,白日她跟着监察司学,夜里她跟着崔恒学。哪怕只是一日,她就感觉自己进步神速。
她组装千机速度越来越快,站桩越来越稳,出手也越来越有章法。
崔恒每日早出晚归,像一个养孩子的家长,每日的任务就是把孩子送到夫子那里,夜里又把孩子接回来。
好在崔恒念及钟灵枢劝说,每日亥时就让她睡下。
洛婉清疲惫一天,每一夜都睡得很好。
但崔恒不同,有时候,她半夜迷迷糊糊,还能听到崔恒出门的声音。
他好像都不睡觉的。
洛婉清不问他半夜出去作什么,她自己知道,崔恒当她的影使,完全是大材小用,崔恒的作用,更多不过是给她引入门,等她能够独当一面,大概就会换另一个影使。
那这样一个人才,监察司有一些其他用途,倒也正常。
这样过了两日,到了三月初七,崔恒没来接她。
道真替她传话,温和道:“观澜公子今日有事,柳司使自己回去吧。”
洛婉清刚从阵法中爬出来,听到道真的话,有些疑惑:“他有什么事?”
道真笑了笑,只道:“今日监察司有事召人,柳司使回去之后,便不要出门了。观澜公子让我叮嘱您,今夜好好休息,莫要太过劳累。”
洛婉清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却好奇起来,监察司将一个影使都召了过去,应当是发生了不小的事情,是什么事?
但她知道道真不会告诉她,也没有多言,和道真道别后,便撑着自己起身,回了房间。
洗漱过后,侍女熄了灯,她便站起身来,站在窗户眺望远处后山。
后山清净,是谢恒居住之所,它像一盏为微弱的灯,高悬在半山中间。
洛婉清凝视着那山间独灯,心中有些按耐不住。
两天了,李归玉还没来吗?
她站在窗台皱眉思索时,张逸然正在郊外督工。
雨季快到了,东都郊外许多堤坝却还没修建完整,他便被派来日夜建工。
他走在河道,拍了拍刚刚建好的堤坝,观察确认没有问题后,松了口气,随后看了看河工,不忍道:“你们先去休息吧,换下一批人来。”
“张大人。”河工见状,忙道,“您也去休息吧,都一天了。您一个读书人,哪儿受得了这个罪?”
“无事。”
张逸然摇头,只道,“修坝之事紧急,我陪你们……”
“公子!”
话没说完,一个着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张逸然赶忙回头,就见他家侍从张荣正小跑着过来,他被人领着,一路跳进河道,激动道:“公子,出门了!”
张逸然一愣,随后便想起,这是他出门前叮嘱张荣的事情。
那个死囚交给他的任务是盯着隔壁广安王府,但他日常还有公务,只能交给家人,然后和家人轮班。
若他在,他会盯着,他不在,就由他母亲和小厮盯着。
他家与广安王府极近,一点动静就能听到,他便叮嘱了家里人,只要夜里有没带皇家标记的普通马车出行,便告诉他。
按照他们大夏的规定,不同级别,马车标志不同,皇家有皇家的标志,世家有自己的家徽,士农工商各有自己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