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然闻言,顿时笑起,只觉方才烦心之事一扫而空,精神大振道:“那我们就这样!我们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逼着陛下不得不办这个案子。而后我们再等纪青愿意作证,若他不愿意,那我们就从洛伯父字迹入手再查。只要是冤案,必有纰漏,只要有纰漏,那我们就把它查个底朝天!”
“好!”
洛婉清被张逸然感染,不由得也笑起来,压制着情绪,颇为认真道:“张大人这一路,我同张大人走到底。”
“那多谢了。”张逸然抬手虚虚一拱,笑道,“下官必不辜负柳司使所望,一定会为洛家讨一个公道。”
听到这话,洛婉清一时开不了口,她感觉有什么情绪翻涌在心头。
她看着面前面上带笑,神色却格外认真的青年,感觉像是一轮朝阳慢慢升起。
她静静看着张逸然,张逸然不由得奇怪:“惜娘?怎么了?”
“哦,”洛婉清被他一唤,这才回神,慌乱道解释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
洛婉清顿了顿,过了许久,才缓声开口,开口时,她感觉有一种酸涩,慢慢在心间弥漫:“觉得,如果张大人这样的人,再多一点,就好了。”
张逸然闻言,却是不在意一笑,只道:“这世上除了我,不还有惜娘吗?已经是多一点了。”
洛婉清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点头道:“是,已经多我一位了。”
说着,洛婉清也不和张逸然多说,站起身道:“行了,我就不同张大人闲聊了,我让方圆来接你,我先去办事了。”
“送柳司使。”
张逸然起身行礼。
洛婉清从张逸然房中出来,稍稍盘算了一下现下的情况,心里便有了大致的方向。
她先去把纪青放走离开,走之前,纪青还有些犹豫,询问她能不能再监察司再待一待。
他自己大概也知道,他一旦出了监察司,便小命难保,对监察司颇为留恋,洛婉清就靠在墙上,笑眯眯瞧着他道:“纪师爷,监察司不留闲人,纪师爷既然说不出什么,就别留了吧?”
纪青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憋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朝着监察司大胆迈出了步子,洛婉清目送他离开,还不忘告诉他:“纪师爷,要是改主意了,记得回来!”
纪青听到这话,脚步走得更快了些。
等纪青走后,洛婉清便回到白虎司,开始坐下看堆积如山的纸条。
白虎司每日要处理全国各地传来的各项情报消息,层层过滤重要消息后到白虎使手中,再挑选精要给谢恒观阅。
如今这个任务逐渐从白离身上挪移到她手中,她每日日常就在看无数杂七杂八的消息。
小事诸如这个官员家里种了颗发财树,那个官员多挂了个绿灯笼她要看,大事诸如这个官员写诗暗讽皇帝那个官员偷偷造□□她也要看。
甚至于有的时候,她可能连私生子的存在都比亲爹早一步知道。
她转到白虎司看了一下午消息,便听外面传来侍从的声音:“柳司使,江南那边来信。”
说着,侍从便端着一个竹筒上来,洛婉清取了竹筒,打开来看,发现是秦怀玉的字迹,上面写着:“洛曲舒商业往来皆由商铺公章盖印,再辅以管事签字,并未留下笔迹文书。洛府被人购下,重兵把守,难以搜查。”
看到这个说法,洛婉清抿紧唇,她隐约感知到,李归玉似乎是在谋划什么,而突破点,似乎就在这里。
她现下已经依稀能摸到谢恒和李归玉落子时大概的状态,必定是他们利用他们掌握的某些的东西,逼着你走向一个结果。
现下她拿不住李归玉在谋划什么,但她知道,这必定是他会利用的事情。
江南找不到她父亲的笔迹,那在哪里可以找到呢?
洛婉清一想,便有了答案,最近处,便是她爹给的信。
可这封信不可能展露在人前,那现下最可能证明她爹笔迹的……
洛婉清脑海中一瞬闪过昨夜让谢修齐签下的婚书,突然反应过来,其实就是李归玉手中那份婚书!
她爹在外面用商行的印章,她的亲事,他总不可能也用印章吧?
洛婉清心中想着,不由得转头看向窗外。
忙了一天,已经到了下午,初春天依旧黑得很早,今日似是将要有雨,天色如晦,隐约有雷声在远处轰鸣。
洛婉清听着雷声转头看向窗外,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侍从的敲门声:“柳司使,三殿下递上拜帖。”
洛婉清闻言神色微冷,但想了想,还是伸手道:“递过来吧。”
侍从依言上前,将拜帖交到洛婉清手上。
洛婉清打开来看,便见上面是李归玉娟秀中透露着锐气的字迹,清晰写着:
“欲邀司使一聚,共覌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