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所谓啦。”孙尚权抬头看洛婉清,明明是埋汰的言语,却又带了几分维护,“反正他那和尚样,怕这辈子也不会娶亲,能有个机会和柳司使共结连理,也算姻缘。”
“是是是,”方圆立刻道,“我们老大,生得漂亮,又能打,司主不亏。”
“就算亏了,那也是我们白虎司赚了,”方直说得理直气壮,“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大,”方顺笑起来,端了杯茶,敬了敬洛婉清,“以后多吹枕边风啊。”
大家闻言纷纷笑起来,洛婉清也跟着笑道:“我努力吧,要是……”
她意有所指:“有这个机会。”
这一声出来,众人笑得更大。
一群人玩笑了一会儿,让洛婉清给他们说说自己过去怎么换了身份走到今日,众人听得连连称奇,一路聊到夜里,大家汇报了这些时日白虎司的动静,等所有人走开,孙尚权才留了一堆资料道:“司州那边探清楚了,为了给陛下修花园,司州税赋已经到八成了。”
“八成……”洛婉清皱起眉头,“老百姓还能活吗?”
“死了又怎么样呢?”孙尚权嘲讽一声,“反正又不死在东都,谁能看见?不过你查这些做什么?”
洛婉清低头翻开资料,平静道:“觉得该管管。”
孙尚权一顿,随后嘀咕了一声:“你还有几条命可以管?行了,我继续查。”
说着,孙尚权便走了出去。
洛婉清看了一会儿资料,回到山上。
夜里下了小雨,淅淅沥沥,洛婉清撑着伞上山,回到房间,便见自己屋中点着烛火,那烛火成了山夜雨林中的一抹孤光,洛婉清心里不自觉软了几分。
她合伞上了长廊,放到一边,进屋之后,便见谢恒正坐在案牍前批着文书,见她进来,他看她一眼,淡道:“回来啦?”
洛婉清一眼便扫到他脸上的淤青血痕,相比下午见他,似乎更深几分,明显是没处理过。
洛婉清微微皱眉:“怎么不给伤口上药?”
“没人记得,自然不上了。”
谢恒意有所指,洛婉清不由得笑起来,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腰:“闹什么脾气?”
谢恒侧目看她一眼,本是想继续装作公办不搭理她,但一想又觉得似乎吃亏的还是自己,干脆将人往怀里一拉。
洛婉清顺势倒下去,笑着看他:“做什么?”
“几日不见,回来就这么忙么?”
谢恒似如审问一般,问得颇为认真,洛婉清仰倒在他怀里:“气这个?我也有许多事啊。”
谢恒不说话,想了想后,叹了口气,将她抱起来,埋到她怀中,过了好久,才闷闷出声:“都不想我。”
洛婉清低笑着不说话,想了想,碰了碰他的伤口,检查片刻,才道:“我给你上药吧,不然明日上朝多不好看。”
“让他们看。”
谢恒闷声道:“看看我对你如何情深似海。”
“他们不会觉得你情深似海,只会觉得你被李归玉打了。”
洛婉清抬手推开他,起身去找药,谢恒瞟她一眼,提醒道:“他脸上也不好看。”
“多大人了。”
洛婉清提着药匣子回来,坐到谢恒面前,她让谢恒靠在她腿上,先取了活血化瘀的药涂在淤青上,替谢恒轻揉着淤青。
谢恒百无聊赖把玩着她胸前坠下的穗子,听着洛婉清道:“陛下是怎么同你说的?为什么就这么把我放出来了?”
“我同他说,我对你情深似海,非卿不娶,我帮他做过这么多脏活累活,要个夫人不过分吧?”
谢恒漫不经心回答,洛婉清垂着眼眸,揉着他脸的动作重了几分:“说实话。”
“好罢,”谢恒知道瞒不过去,叹了口气道,“陛下要我辅助你杀郑平生,但是怕李归玉纠缠不放,所以让我用成亲的名义将你从天牢里带回来。”
谢恒说的话,倒与她和李宗商议无异,但她仍旧不放心,试探着道:“然后呢?公子不是说,我不能动手吗?”
“你是不能动手,所以也没打算让你动手。”谢恒抬手拨打着摇晃的穗子,感觉洛婉清将清凉的药膏涂在他脸上,漫不经心道,“我帮着你杀人,混乱中你没来得及动手,别人动了,又如何呢?”
洛婉清听着,语气低了几分:“这个‘别人’是谁?”
谢恒抬眸看她,洛婉清似笑非笑:“总不是公子吧?”
“是我如何呢?”
谢恒有些好奇,洛婉清静静看着他,想了片刻,她才道:“公子,我梦里的上一世……”
“我不信这些。”
谢恒打断她,笑着道:“我只信事在人为。你仁至义尽,他们还要如此欺你……”谢恒语气认真几分,“杀他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