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清应声:“妥。”
两人迅速交代好,朱雀便吃完离开,洛婉清等了片刻,确认就算有人跟着朱雀也应该离开之后,便吵嚷着上菜太慢,结了酒钱离开。
这一来一往不到两刻钟,洛婉清算着时间回去,到房间之后,那些医女刚刚吃完饭回来,看见洛婉清躺在床上,一个医女不由得道:“姚青青,你还好吧?”
洛婉清应了一声,故作虚弱道:“劳烦惦念,好些了。”
这些医女听她回应,随意寒暄两句,便坐着聊起天来。
一些医女早进来几日,对府中比较熟悉,新来的许多不解,便问东问西。
“翠珠姐,”其中一个医女好奇道,“听说郑大公子来了徐城,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呀,”翠珠嗑着瓜子,漫不经心道,“你以为是谁召集咱们在府里?”
“大公子来做什么呀?”一听郑璧奎当真在徐城,女子们都嘀咕起来,“他招募我们这么多姑娘进来……会见我们吗?”
这话问得有些别有意味,大家都能听出来,翠珠嗤笑一声,只道:“别想了,大公子是招医女,不是选姬妾,除非像南星那样能选在姚夫人身边做事的能见见大公子,其他人,也就入府的时候能见一面了。”
洛婉清听着这话,心念一动。
她默不作声,听着其他人问道:“我们当真能见大公子?”
“能呀,”翠珠回忆着道,“每个入府的人,大公子都要过一道眼,今日大公子在忙,等他忙完了,回来就会见你们了。”
“大公子生得好吗?”
“大公子性情如何?”
“大公子……”
所有人围着翠珠问得杂七杂八,都对郑璧奎极为好奇,但问了一会儿后,翠珠轻笑道:“行了,你们问归问,可千万别打大公子主意,大公子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我听说,前几年这府里才有个丫鬟,有了身孕,大公子就把她打死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颤颤出声:“都怀了他的子嗣,为何打死?”
“就是因为怀了子嗣,”翠珠压低声,颇为忌惮,“大公子对血脉很看重,非世族女,不得有出。”
这么一说,众人便明白了。
有几个女子脸色变得煞白,翠珠看了她们一眼,不由得笑道:“打死的是丫鬟,又不是医女,你们怕什么?”
“可是……”
被问话的女子面露难色:“现在又无战事,大公子召集这么多女子,不就是为了……”
她没说出来,大家却都明白,翠珠嗤笑一声,随后道:“我刚开始也这么想,但在这里捡了几天药材就发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咱们的确是来当医女的,放心啦。”
“当真么?”
大家一听,面露喜色,得了确认答案,所有人都高兴起来,坐在洛婉清旁边的少女舒了口气,点头道:“太好了,那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待在这里,以后也不拖累家里了。”
“我也是。”
翠珠听着苦笑:“今年又加税,家里根本没活路了,我爹本来是想把我卖窑子里,还好,临时招医女,我刚好认识些药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来历,洛婉清听着,大致听出来都是穷苦人家出身。
司州本来就被层层剥削,税收极重,今年或许是为了给李宗修园子,又多加一成,这些姑娘家都活不下来,只能开始卖她们。
可这件事在司州似乎司空见惯,这些姑娘也习惯了,甚至有一位,已经被转手卖了四次。
洛婉清听着,不由得道:“你们……没想过告他们吗?”
这话说得突兀,所有人好奇看来:“告什么?”
“朝廷税赋是三成,”洛婉清忍不住道,“他们收到八成……”
话没说完,旁边一个姑娘赶紧捂住洛婉清的嘴,所有人面露惶恐,翠珠胆子倒大,笑了一声后,嘲讽道:“告?告哪里?司州还有个谢司主不成?咱们又不是柳清清。”
这一说,众人都笑起来,近来《风月监察司》的故事到处在传,还编成了戏曲街头巷尾的唱。
大家笑着,面上都带了苦,翠珠喝了口水,叹息道:“司州啊,没人管得了,咱们能……”
话没说完,地面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感,所有女子都是一愣,随后就听窗外有人惊叫:“天上是什么?!”
所有人被这话吸引,纷纷跑了出去,洛婉清也跟着出了大门,一出门外,就看见黑漆漆的天空上,漫天纸鸢纸鸢飞舞,纸鸢下是一个个纸做的小盒,被线一拉,小盒倾斜,无数纸页如雪一般纷飞而下,撒在整个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