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斩公卿◎
谢恒笑着开口,朱雀一愣。
谢恒将衣袖从他手中抽出,将一封信递给朱雀,温和道:“如果夫人与太子起争执,你把信此信交给夫人,没有就罢了。”
说完,他驾马转身离开。
朱雀震惊看着谢恒的背影,哪怕他一贯愚钝,搞不清这些弯弯绕绕,可是他去仍旧在这一刻直觉心慌。
他在原地慌乱了片刻,最后也没办法多想,骂了一声之后,便按照谢恒的吩咐,翻身上马,冲回城中,一路叫上留在司州城的人,高喝道:“走!立刻收拾东西,跟我走!”
谢恒听着身后朱雀的声音,他也来不及多想什么了,只想着洛婉清给他信件的时间,计算着洛婉清来的路径。
他周身都是飞溅的血迹,胸口气血翻涌,最初和杨淳对峙那一掌震得他内力不稳,然而他却觉周身轻松得像是一只破茧而出的蝶,轻盈飞跃在黄昏日光之下,奔向远方。
谢恒冲出司州城时,司州城乱成一片,监察司的人快速撤离,杨淳带着一万人乱了许久,等到夜里,才安定下来。
等安定之后,杨淳将李宗的尸体装棺,他干儿子赵顺走上前来,战战兢兢道:“干爹,现下怎么办?”
杨淳听着,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道:“立刻吩咐下去,谢恒弑君,要求各县衙张贴悬赏告示,所有人今夜启程,随陛下……”杨淳声音里带了哑意,“归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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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州城乱成一片时,洛婉清已经在赶往司州城的路上。
五月初一北戎来议和,昨日谈得差不多后,她便将所有事务交给了青崖,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往回赶。
临到司州城只剩半夜距离时,天上下起大雨,她看见雨势太大,也觉疲惫,便就近找了个破庙,进庙休息。
她一入庙,便见火光,洛婉清扫了一眼,发现这破落寺庙中,早已有人。
对方一个二十四五模样的青年,素带挽发,一身白衣,腰间挂着个酒葫芦,一块道宗令牌在腰间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洛婉清目光从他腰间道宗令牌上匆匆扫过,没有多言,提步进了庙中。
对方见她进来,也只是看了一眼,并不多言。
这样的大雨之夜,多的避雨的江湖人士。
而面前这个人,面色苍白,明显是受了伤的模样,虽然是道宗之人,但洛婉清也不想招惹。
洛婉清坐在角落,低头吃了些干粮,便靠在墙边,将惜灵抱在怀中,闭眼睡觉。
明日要见到谢恒,她私心不想用现在这副模样相遇。她甚至还特意准备的新的衣衫,想等见到谢恒之前,好好收拾收拾,再与他相见。反正现下大雨,她就算赶过去,也不过是像个泥猴一样,倒不如好好睡一觉,等明日梳洗之后,再去见他。
洛婉清闭眼休息,然而旁边人却断断续续咳嗽着,扰得她有些难眠。
洛婉清辗转了许久,想了一下他腰间道宗令牌,终于没忍住起身,走到对方面前。
对方明显没想到她会过来,有些意外抬眸,随后便意识到什么,忙道:“抱歉……我身有不适,又逢大雨……”
“在下略通医术,还随身带了些药。”
洛婉清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火堆:“今夜借了你的火,若兄台不介意,我可微稍作调理,或许会好些。”
听到这话,对方略显迟疑,洛婉清目光扫过对方腰间令牌,冷静询问:“是道宗的人吧?”
“你是谁?”
洛婉清一问,对方气势骤凛,洛婉清神色软化几分,只解释道:“我家郎君曾是贵宗弟子,我有意照拂你,你不必担心。”
这话明显对方露出几分兴趣,好奇询问:“不知夫人是我宗哪位弟子的家眷?”
“谢恒。”洛婉清垂眸看着火焰,眼中露出几许思念。
对面青年注视着,目光凝在她身上,明明是几乎将人溺毙的温柔,语气却仿佛与她毫不相干一般:“原来是谢师兄的家眷。我的情况我清楚,倒不用夫人诊断,若夫人身上有诸如紫藤草之类化瘀的药物,倒劳一借。”
洛婉清听着,便知对方心中还是有戒备,她也没有多说,只掏出药来,将药瓶扔了过去。
青年咳嗽着弯腰,在阴影处将药瓶收起,他也没有立刻服药,只将洛婉清上下一打量,笑着询问:“多年未见师兄,不知师兄安好?”
“还行。”听见对方询问,洛婉清便知应当是谢恒熟人,反问道,“在下洛婉清,还未询问尊姓大名?”
“在下云真子。”青年一颔首,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意。
洛婉清听到道号,感觉有些熟悉,谢恒似乎的确提过这个人。
她放松下来,又听对面继续道:“师兄何时成亲的?可有孩子?”
“成亲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洛婉清第一次与人这么话家常,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尚未有孕。”
见洛婉清这么实诚,对面青年眼中笑意愈深,同她聊了些谢恒的旧事后,外面雨慢慢小下来。
青年看她面露疲惫,轻声道:“夫人看上去有些疲惫,怕是疾行了许久,不知何去?”
“司州城。”
“是去见师兄吗?”
青年询问,洛婉清面上露出几分笑容,点头道:“嗯,明日是我生辰。”
她注视着火焰,想着谢恒,温声道:“我与他总是聚少离多……去年生辰,我便想同他过,但那时候我还在办……办一个很麻烦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