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拨开窗帘,细雨打湿窗户,雨渍顺着透亮的玻璃淌下,蜿蜒下一道湿痕。
虞清雨睁开眼,乌黑的长发垂在肩侧,像是披了一层黑色锦缎。
懒懒望过去,灰暗的天?似乎压得很低很低,让她不禁想起了刚刚梦里的场景。
藕臂探出被子,伸了个懒腰,她的声音含糊不清,闷在喉咙间:“我刚刚梦见你为了保护我被车撞了。”
手?指在空中一点一点:“就?像那种电视剧里的情?节,你推开了我,然后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马路中间?等着?车子撞向你。”
谢柏彦缓缓从?窗边踱回,指骨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嘴角噙着?一抹笑,面上尽是纵容。
“继续说,听起来?不像什?么好梦。”
虞清雨打了个哈欠,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然后你在医院里清醒过来?,呆呆看着?我,一句话不说,像个傻子。”
在虞清雨第二次提到“傻”这个字的时候,谢柏彦的眉尾微微挑起,将人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我问你,你不会是失忆了吧?”虞清雨就?势躺进他的怀里,疲倦地又闭上眼睛,“我,你老婆。”
“你傻傻地回老婆,就?好像撞坏脑袋了一样。”
在虞清雨的手?指无?意识地钻进他睡衣里的时候,谢柏彦终于捉住她的手?。
三个“傻”。
“就?想看我变傻?”他圈着?她的手?指轻吻,“怎么就?不盼着?我点好的呢?”
连梦里他都在出现意外。
虞清雨怔住,恍然回神,梦里的场景与前几日?的回忆来?回交织,还未消退只是暂时压抑下的惶恐惊吓再次翻涌而上。
她吸了吸鼻子,推开面前的男人,闷声说:“你别惹我哭。”
到底谁在惹谁哭?
谢柏彦但笑不语,只是静静揉捏着?她的手?指。
她眸底荡漾着?的不安,他看到了。
虞清雨的二十?四年生活,也算是过得顺风顺水,从?小也没受过什?么大的委屈。
虞逢泽虽然控制欲极强,但她一向很有自己的主见,并且极其坚持。即便和父亲争执,也有总会寻找其他途径去实现自己的目的。
曲线救国,最?是有效。
硬碰硬大概是最?不划算的行为,尤其是虞逢泽年岁上去之后,身体并不如往日?健朗,她也无?意再去顶撞。
更何况在外国的小舅尤其宠她,每次她和虞逢泽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再忙也匆忙赶回来?,为她撑腰。
还有自小宠爱她的继母,苏倪是真的将她视如己出,弥补了她空白的另一半童年。
若是真的论起意外,大概有两次,一次是童年那次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另一次大概就?是这次的受伤。
第一次是自己受伤,打了石膏之后,翌日?她就?已经没什?么事情?,照常活蹦乱跳,只是跳得不太?方便,其实的并未影响什?么,她也没有多余负担。
可这次却不一样的。
“我真的很怕。”她的目光紧锁在他受伤的手?臂上,那里的红肿渐渐褪去,缝针所留下狰狞的印记依然攫取着?她的目光。
护士说后续拆线之后便会好了,可能会留下一点疤痕,若是在意也可以做个除疤,并不影响美观。
谢柏彦自是不会去做什?么除疤美容的,他故意逗她那是“功勋”,让她安心,可虞清雨还是不免担忧。
“如果是我受伤的话,可能我不会这样后怕。”她的额头抵在他胸膛前,若有若无?一声叹气。
大概疼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疼疼也便过去了,可是伤在谢柏彦身上不一样,那日?的情?形不断在她眼前重回,一遍又一遍的战栗。
还有一遍又一遍的心疼。
谢柏彦注视着?怀里女人精致的脸蛋,还有黯然的眼神,那里凝着?的满满情?绪十?足十?都是因为他而起的。
薄唇微勾,兴味盎然,大手?控着?她的腰,略一用力,虞清雨便被他掌着?横跨坐在他的腰上。
湿热柔软的呼吸洒在她面上,谢柏彦神情?自若,声音低悬:“bb,如果你受伤的话,我也会像你一样的。”
法国冬日?的清晨,天?地间?扑洒着?湿泞,而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依然一室安馨。
暧昧环绕,虞清雨很快掉落他设定的深情?陷阱中。
“你不会。”她嘟着?唇,语调有些低沉,“你从?来?不形于色,八风不动,看你破戒,除非天?塌了吧。”
除了几次意迷情?乱的情?事外,她似乎很少见他面上现出几分波澜。
谢柏彦习惯了将所有情?绪掩藏,在外自来?是谦谦贵公?子的模样,片叶不沾身。
他半靠在床头,冷白的长指揽着?她的柳腰,沿着?那里窈窕的曲线,描绘着?记忆里的玲珑有致,眉宇间?依旧是冷静温和。
薄唇缓慢溢出平淡的语调:“我不是和尚,不信神佛,更何况我已经破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