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的雨就像使小性子发脾气的女朋友,情绪崩溃顿时来势汹汹,哄上几句又能破涕为笑。方才还狂风骤雨的深夜,随着最后一劈有气无力的微弱闪电,也逐渐褪了雨势,慵懒地抖落最后几滴雨水,散尽漫天乌云,透出雨后微凉清新的疏朗星光。
手机来电铃声在静寂的夜里分外清晰。我抬头望着斜塔方向,点开免提,传出奉先和木利高兴又讶异的熟悉声音。月野、小慧儿、杰克、黑羽紧绷的表情,稍稍有些释然。
毕竟,当下除了月饼,最让我们牵挂的,就是他们俩目前的状况。当然,在我的心里,还藏着对方旭东这个死胖子的挂念。
“南爷,您还别说,木利还真那么回事儿!进了斜塔,都快把我绕迷糊了。嘿!您猜怎么着?不知咋回事,就到了第七层……哎!对了,也是怪了……进了塔,手机就没信号了……”
“奉先,你别说废话。南爷,你们进暗道了么?不对?我怎么听着,好像还是在外面的声音?没来得及进去么?这可咋办?南爷,要运行这么大的墨家机关术,需要足够的‘势’。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我寻思寻思怎么说……车跑到地方,没油了,需要加油才能再跑起来。塔里的机关,再重新启动,起码也要……”
“木利,我们进来了。只是环境有些独特,很难说明白……”我没等木利把话说完便打断,尽量把语气控制得很平静,“你们在哪儿呢?出来没?房车开回古城,车钥匙在左前轮挡泥板的暗槽里。放心,目前没出什么状况,等我们回去。”
话筒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悄无声息地挂断了。这本就是我们之前做好的约定,木利、奉先也没有说什么“保重”、“小心点儿”之类虚头巴脑的照应话。越是关系好的朋友,越会用行动而不是语言,相互给予帮助。木利和奉先已经做好了该做的事,剩下的事情,没必要再把他们拉扯着参与。
我收起手机,没有正眼看月野她(他)们,弯曲食指,敲着湿漉漉头发紧贴的额头,星星点点的水珠“滴答”掉落:“你们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里,有没有关于时间的限制?”
无人应答,却不约而同地摇摇头。我“嗯”了一声,闭目静默几秒,屏除脑子里所有杂念,回忆着几分钟前——机关开启,千人石挪动前后发生的一幕幕景象。尤其是那道闪电过后,突然出现在千人石面,稍纵即逝的六条红色人影。
当时,形势紧迫,没时间多想。现在琢磨琢磨,却大有深意。
在中国漫长的历史文化里,流传着数不胜数的传说异闻。或匪夷所思、或怪诞离奇、或凄美动人、或平平无奇。在无人考究其真假的几千年岁月里,逐渐成为村叟孩童、苦旅游子口口相传于茶余饭后的谈资。
然而,正是这些传说异闻,往往隐藏着关于某地、某物、某人、某事的关键线索。只有在深入触及的时候,才会惊觉——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早就有预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