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先和燕子的位置!
他们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不声不响走到陈木利的侧后方,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
几乎就在我注意到他们“品”字形方位的同时,李奉先总是笑容可掬的脸霎时寒若冰霜,燕子右手多了一根细若发丝、七寸多长的黑色尖刺。而陈木利,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二人的异样,阴沉着那张木讷的脸:“奉先和燕子说得很明白了。合作,你没资格谈条件。不过,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木利!小心!身后!”
那一刹那,我忘记了此时彼此之间的敌对关系,忍不住脱口警示。
我的心情很难形容。初入石洞,假冒月饼的陈木利现身,给了我贯穿胸口的重创,直至从昏迷中醒来,知晓竟然是他们三个处心积虑多年的阴谋……
从任何角度来说,我都应该很愤怒。至少,我自己以为,已经很愤怒了。恰恰,在我的心里,隐藏最深的情绪,却是失望、哀伤。
我始终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三位陪伴多年的好友,居然会背叛我们?!
我甚至认为,这只是他们三个串通月饼,和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不多时,他们就会笑嘻嘻地给我松绑,月饼从石洞某处伸着懒腰,慢悠悠走出来:“南少侠,革命立场不坚定啊!这还没灌辣椒水、上老虎凳,你就招了?”
李奉先晃着大脑袋,满脸堆笑地道歉:“南爷,您可别窝火。这都是月爷的主意。他说,您这性子,不逼急眼了爆发不出潜力。”
陈木利憨厚地笑着:“南爷,这石洞里的机关,我是没招了,就看您的了。”
燕子叉着腰数落着他们:“瞧你们几个出的馊主意!晓楼,我打一开始就不愿掺和这事儿。消消气,甭搭理他们!这群不着调的玩意儿。”
然而,我没有等来一厢情愿幻想中的这一幕,却等到了李奉先和燕子向陈木利偷袭。
我明知道此时,对手越少对我越有利,他们之间的内部矛盾,可能是我扭转局面的唯一机会。
但,我依然,没有犹豫!
晚了。
该发生的,就在电光火石间,发生了。
我的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不敢置信地“啊”了一声。
李奉先左手持刀,刀尖距离陈木利的脖颈仅有三四寸距离。他的右手,却哆哆嗦嗦指着燕子:“你……你……呃……”
燕子手中那根黑色细长尖刺,不知何时,由李奉先右耳刺入,从左耳贯穿而出。随着李奉先身体不自然地抽搐,尖刺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响。刺尖黏连的几滴浑浊血珠,“噗噗”坠落。
燕子依旧是那副妩媚勾人的笑模样,婀娜腰身,来到李奉先身旁,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探出左手捏着刺柄,慢慢地捻动。白色、红色、黄色黏连的粘稠液体从李奉先双耳淌出,顺着两腮滑到肥胖的下巴,融进层层交叠的脖肉里。
这个场面极其血腥残忍,我几乎能听到尖刺在李奉先脑壳里搅动脑浆的“咕叽咕叽”声,只觉得胃里阵阵恶心,胸口闷痛。某种震惊、难过掺杂的情绪,涌堵在胸口,郁结翻腾,如火山爆发般直冲脑壳,汇成无法接受的认知——
李奉先,死了?!
那个嘻嘻哈哈带着我们吃遍古城回民街美食;胆小怕事却遇事从来不怂;总是在我们需要的时候出现却只口不提功劳;明明比我们岁数大却总是恭恭敬敬喊声“南爷”、“月爷”的李奉先……
死了?!
诚然,在我刚得知这一切是他们三人暗中布局时,恨不得一刀一个直接捅死他们。但,当李奉先真死在我面前,而且很明显是和燕子达成某种“杀死陈木利”的协议,却不知自己已经踏进了被反杀的死局。
我,很,悲伤。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咯咯……”燕子抬起左手卡着李奉先的脖子,让他摇摇欲坠的肥胖身躯不至于跌倒,贴在他的耳边,伸出细长舌头舔舐着“汩汩”涌出的脓血,“虽然我不一定是天鹅,但你李奉先,一定是那只该死的癞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