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不清他具体说了一些什么话,但能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来,不会是什么好话。
经过这两人后,梦中的江西糖哭的眼睛都红了。当窗外再也不经过人,当他的眼泪就要流干的时候,隐隐约约间,他似乎听见了daddy的声音,这让他停止了哭泣,开始去观察周围的环境。最终他环视了车内一圈,用副驾驶前方的小锤子,砸烂了车窗,爬了出来。
随后噩梦的高潮来了,他刚爬到一半,累得气喘吁吁,正低着头,忽然看见一双大长腿出现在自己眼前。
梦中的江西糖以为是daddy来了,惊喜地叫了一声,刚抬起头的瞬间,一张冰凉的手帕却贴在了他的脸颊上,拿着手帕的主人细心的擦掉了他脸上的污渍。
“宝宝。”
那人用江西糖熟悉又陌生的清冷如雪的声音问:“怎么不敢看我?”
江西糖颤抖着眼睫抬眸望去,看到的却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噩梦没有再继续,因为江西糖已经被吓醒,漂亮的脸蛋煞白,胸口在急促的呼吸。
醒来后,江西糖越是回想那个没有五官却有着霍从声音的存在,呼吸急促、颤抖的也就更厉害,莫名的惶恐将他死死的罩住了。
直到江西糖听见了daddy的声音,他才从噩梦的世界缓过来。
“公主,怎么醒了?”
元归云第一时间就发现情况,他灰眸垂着望着公主苍白的脸,伸手剥开了公主额头被汗水打湿了的发丝,低声问:“是做噩梦了吗?”
“……”
江西糖暂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肢体语言回答,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元归云没问公主做了什么噩梦,而是语气平静地开启了另一个话题,像是再讲科普故事:“嗯……公主知道人为什么会做噩梦吗?”
江西糖哪里去了解过这个?他摇了摇头。
“公主做噩梦的原因,是因为你的大脑在欺负你。”元归云说。
这个解释把江西糖听懵了:“……我的大脑……欺负我?”
元归云缓缓道来:“我曾经遇见一个被自己大脑欺负惨了的人,公主想听听他的故事吗?他跟公主不一样,他经常性的做噩梦。”
江西糖已经被吊起了好奇心,就像他想听副队长讲下去一样,他现在也想听元归云把故事讲完。
“想知道……”
“那我就说。”
事情有些久远了,元归云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这个男人,名叫雷灭。他从有记忆起,便一直做同一个噩梦,梦中有一个看不清正脸的黄衣女孩,一直在陪他玩,每次他想要看到这个女孩的正脸,结果都是无疾而终。然而,让雷灭更在意的一点是,这个噩梦最恐怖地方并不是重复地做,而是当他一点一点长大后,梦中的黄衣女孩也在跟着长大。”
元归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个噩梦中的黄衣女孩已经逐渐成了他的心魔,他的执念。他不再害怕这个噩梦,开始认为,这个黄衣女孩一定是他命中注定的恋人,现在就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正在等着他。于是,他准备成年后,立即去找黄衣女孩,结果等他成年了,家里却给他谈了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公主猜猜看,他接下来选择了怎么做?”
江西糖此时已经听入迷了,忘记了自己做噩梦的事情。
他想了想:“他去找他的黄衣女孩了?”
“公主猜的很准。”元归云说。
江西糖认真地说:“daddy我不是瞎猜的,因为你最开始说了,他被大脑欺负狠了,如果这个时候他放弃了黄衣女孩,就不会到欺负狠了的程度吧……然后呢?他去找黄衣女孩找到了吗?”
“找到了。”元归云继续说:“为了黄衣女孩,他从家里逃了出来,准备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到她。就这样找了十年之后,他终于在噩梦中看到了黄衣女孩的脸,雷灭先是欣喜若狂,可随后他竟然发现,那张脸,是十年前家里为他准备的未婚妻的面孔。”
江西糖听到这里瞪圆了蓝眸:“原来未婚妻就是他的黄衣女孩?十年前就来到他的身边,他却错过了?”
元归云:“雷灭最开始也跟公主这样想,所以他立即回了家,甚至不顾世俗的眼光,想强行带着已经已婚生子的前未婚妻离开,被家人拦了下来。之后,他付出了所有能付出的一切,终于跟黄衣女孩在一起了。可是,他自己觉得自己变成悲剧的原因,正是因为跟黄衣女孩成功在一起了……因为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并不爱黄衣女孩,就算他的前半生一直在梦中跟她相遇,但是他现在才发现,他并不爱他。”
“想通了这点后,雷灭再也没有做过关于黄衣女孩的梦,可事已至此,他决定放弃之前的执念,好好过日子。与此同时,他的妻子原本也以为这是错过的天定良缘,才会决定跟雷灭在一起,直到有一天她从雷灭家里的衣柜底层——翻出一张破旧的黄色床单,一切才真相大白,妻子选择了离开他,回归了最初的家庭。”
“雷灭看见黄色床单的那一瞬间,才明白,自己被他的大脑欺骗了。小时候,他只是看了一眼被风吹动的黄色床单,他的大脑就记住了床单姿态最像人的时候,给他编造了一个黄衣女孩。后来他一直找不到黄衣女孩,大脑又欺负他,随便将前未婚妻的脸,填在了黄衣女孩的脸上,至此,造成了他悲剧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