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发望着浮玉离去的方向,嘴唇嗫嚅,很艰难地说,“这汤,汤……”
水怀玉明白他的意思,打断说,“刚炖好,婆母就送了一份到谢小娘的院子里,你安心喝这一份吧。”陈大发这才放心些。
他醒来后,从大牛二牛嘴里听说了经过。
要不是有谢斐,他已经在阎王殿数油锅了。
等身体好了,得好好去感谢。
水怀玉脸色有些难看,从陈大发出事,她几乎没安稳过。
别说睡觉,就是一闭眼,仿佛就看见陈大发血淋淋地往暴雪深处远去。
眼看孕妻如此憔悴,陈大发心痛难当,可他精神不济,熊肉汤还没喝完,人又睡过去。
大牛的媳妇来照顾,强行把水怀玉拽去屋里睡觉。
水怀玉苦苦道:“嫂子,我是真睡不着。”
大牛媳妇给她脱鞋,将她往床上按,咋咋呼呼道:“睡不着不也得睡吗?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别等发哥儿好了,你又难受。”
水怀玉也明白这点,深知自己这身子经不过熬。
可她实在睡不着,明明困倦得不行,可闭上眼,心就慌。
大牛媳妇见状,跑到谢斐那去。
“一个大着肚子的人,这么熬着也没办法。您看能不能给开点那什么安神茶,我听说,富贵人家睡前都喝,喝完睡得跟死猪一样。”
谢斐被大牛媳妇逗笑了,“你说的那种茶我没有,不过我这有些自配的安眠草药,你拿两副去,让水娘子熬了服下。”
大牛媳妇嘿嘿一笑,从怀里摸索出几个铜板,数了又数,献宝似的奉到谢斐面前。
“你瞧,要是不够,先欠着,我改日得了浆洗的银子,再给您补上。”
谢斐在整理新采的草药,慢声道:“都是自己采来的草药,漫山遍野都是,不值钱,用不着。”
她都这么说了,大牛媳妇也不好再硬给。
再说,别看只有几个铜板,也是大牛媳妇从牙缝里省下来的,本也不舍得。
她看谢斐脚上是一双普通布鞋,奇道:“谢小娘,您没穿那双顶好看的绣鞋了?”
谢斐道:“山里道路泥泞,不穿了。”
大牛媳妇很是可惜。
谢斐刚到庄上那天,她们这些妇人在后面跪着迎接。
当时就觉得,这高门贵院来的娘子,当真是跟天人一般。
虽说帷帽遮了脸,可那身段气质,众人从未见过。
光是那一双精致的天蓝色绣鞋,样栩栩如生,针脚细密紧扎,看得妇人们羡慕不已,事后讨论了好几次。
如今谢斐不穿了,看不到那样一双鞋,大牛媳妇惋惜得很。
不过庄上的确不适合穿那么漂亮的鞋,几天就磨坏弄脏了。
既然谢斐穿布鞋,她知道怎么答谢了。
“我手上会些功夫,虽不是多精巧,但缝衣纳鞋,多少够用。正好要提前给家里准备冬衣,不如也帮您做两双布鞋?”
谢斐终于来了点兴趣,抬头时双眼水盈盈的,问,“你会做布鞋?”
大牛媳妇被她一双艳丽又清纯的眼睛,看得心头突地一跳,慌乱点头,“会的会的,就是这手艺,肯定是赶不上大户人家的绣娘。”
谢斐眨眨眼,道:“我正愁不知道去哪做布鞋呢,要真是这样,你有空替我做两双,省了我的麻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