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几个侍卫路过。
“……长威伯教导殿下……凡事莫要看表象,要透过表象,去分析当事人的动机。什么都能骗人,动机不会骗人……”
“长威伯说……曾铣……动机不纯……”
原来为殿下解惑的是长威伯……小吏缓缓看向先生。
先生的一张脸,就如同是变戏法般的,五颜六色。
……
大清早,贾潜先去店铺看了一眼。负责装修的工头早就来了,见面就笑吟吟的给了一个钱袋。
“别来这一套。”贾潜冷冷的道。
工头嘿嘿一笑,“这不是一点心意吗!”
“做好你的事,比什么心意都强。”
他的东家可是当朝长威伯,把生意做好了,兴许自己的儿孙能跟着混个一官半职。和儿孙的前程相比,这点好处算个屁。
贾潜检查了一番,觉得不错。
“把周遭洒扫干净。”贾潜吩咐工头扫尾,自己出去买了两张油饼,一路走一路吃。
这是他第一次来长威伯府,毕恭毕敬的道:“还请禀告,贾潜求见伯爷。”
今日两个皇子都没来,蒋庆之偷得半日闲,正准备出门溜达。
“让他来。”
见到蒋庆之,贾潜行礼,“见过伯爷。”
“店铺好了?”蒋庆之问。
“是。”贾潜抬头,发现不过是一段时日没见,蒋庆之的气色好了许多。
“那店铺前后都是街道,且靠近西市,小人在想,若是做南货,想来更好。”
从接手店铺装修以来,贾潜就在琢磨此事。
京城人口众多,权贵有钱人更多,消费能力极强。南货在京城不愁销路。
“……伯爷在苏州府好歹也有些根底,只需令人在苏州府采买,输送到京城,这生意若是不赚,小人愿从城头跳下去。”
贾潜自信满满。
蒋庆之眯着眼,突然问道:“京城的牛肉生意,伱可知晓?”
牛肉……贾潜一怔,“有钱人多吃的是羊肉,牛肉的话,虽说明着不许宰杀,可暗地里买卖牛肉的人却不少。”
不过,贾潜对这个行当知之不多。
蒋庆之去寻朱希忠。
“牛贩子?”老纨绔正在喝酒,拽着蒋庆之先灌了几杯,这才说道:“你要吃牛肉只管说,我家里养了十余头,隔一阵子总是会病故一头。”
“我不是吃,是想卖。”
朱希忠一怔,“我倒是忘了,你还有一家子要养活,伯爵的那点钱粮哪里够,来人!”
一个管事进来,“国公。”
朱希忠说道:“弄五百贯来,我有用。”
蒋庆之叹道:“这不是长久之道。”
朱希忠摆摆手,“哥哥的,便是你的。差了什么,只管来国公府拿。我交代过管事,你说的,便等同于我说的。”
蒋庆之摸摸鼻子,“救急不救穷。”
朱希忠熬不过他,就拉他坐下,二人喝了半晌,朱希忠才叹道:“九边军饷当下虽说不缺,可一路克扣下来,将士们吃穿用度都有些捉襟见肘……”
“漂没。”蒋庆之说道。
“庆之果然知晓其中厉害。”朱希忠笑了笑,“人嘛!穷则思变。大明不许和草原通商,可将士们饿的嗷嗷叫,冬天一至,冷成了狗。
上面的将领看着也不是法子,正好,草原那些走私贩子想把牛羊贩卖到大明。”
他喝了一口酒,幽幽的道:“这特娘的就如同是干柴烈火,凑到一块了。”
“也就是说,如今京城的牛肉,多是走私来的?”
“对。”朱希忠讥诮道:“那些反对通商的,吃牛肉吃的最凶。”
“明白了。”
蒋庆之被灌了个半醉,回到家中后,令贾潜去寻几个走私商人来。
“伯爷这是……”贾潜不解。
“去就是了。”
蒋庆之摆摆手,侍女送上醒酒汤,窦珈蓝过来,“伯爷,此事我这里倒是有现成的。”
蒋庆之摇头,“陆炳刚吃了大亏,就怕会盯着你这边。”
贾潜办事的效率颇高,第三日就带来了两个走私贩子。
“见过……伯爷。”
两个草原人一口大明话说的麻溜之极。
“牛肉生意,你等做不做?”蒋庆之拿出药烟,把一头在木匣子上轻轻的震几下。
门外,孙重楼问道:“师父,这事公子为何不交给你去办。”
堂堂伯爵竟然和走私贩子亲自谈买卖,丢份。
“伯爷,怕是有些谋划。”
自从嘉靖帝上次来过蒋家后,富城请示了蒋庆之,全家都改叫伯爷,免得丢人。
没多久,两个走私贩子喜滋滋的告退,一边出来,一边发誓此后自己走私的活牛只给伯爷。
富城随即进去。
“伯爷这是……”
“虽然曾铣收复河套的动机不纯,不过,在当下能有这等进取心的,也就他和夏言二人。”
蒋庆之想到了最开始曾铣和满朝文武针锋相对,却只有夏言支持的孤勇,“大明上下,都弥漫着守成的气息,对草原异族的动向也不去查探……”‘’
当俺答在两年后大举进攻时,大明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商人重利轻别离。”蒋庆之笑了笑,“这两个走私商人,只需给些好处,便能成为我的眼线。”
富城心中一凛,“伯爷要这眼线作甚?”
“我说,我想让大明龙旗插在草原上五百年,老富你信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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