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他老婆做的贿赂。”龚玉芬的这一句话,让桑时清和许晓停下了脚步。
两人不约而同地被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他老婆也愿意?”许晓在新闻部待的时间比较多,光明的老婆她也是见过的。
那是一个很清秀的女人,也非常贤惠,三不五时的就做饭给汪明送来。
每次吃到她送的饭,汪明都要开心好一会儿。办公室里未婚的男青年个个都羡慕汪明有这样贤惠的老婆。
龚玉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来:“这种事情谁愿意做?我娘家弟媳家和汪明老婆的娘家是一个地方的,我曾问过我弟媳汪明和他老婆感情怎么样。”
“我弟媳妇说网名那个人看起来人模狗样,但私底下禽兽不如。他老婆从嫁给他的那一天起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每次回娘家,身上都是带着伤的。有时候还有被烟烫的痕迹。”
“汪明他老婆家没什么背景,因为这件事情去找过汪明,不仅被打了一顿,还丢了一个工作。”哪怕是90年代,铁饭碗的诱惑力依旧诱人。
“从那以后,汪明老婆就再也没有回家去过了。之前她送饭来单位我特地观察过她,她的身上确实没有一块好肉。”
“而且每次他送完饭以后都没直接离开,而是去沈忠义在公安局附近的房子的。”
“汪明的绿王八还给望风呢。”说实话,在起初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龚玉芬是想去拍摄一些证据然后递交上去扳倒沈忠义他哥的。
但是证据刚刚做一半,她就被她公公叫去谈了一次话。
“沈忠义他哥沈忠强在省城那边关系很强。如果没有百分百能够扳倒他的证据,最好就不要打草惊蛇。”龚玉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她越来越激动。
她看向桑思清,嘴巴张了张,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在这一刻,龚玉芬突然觉得自己挺卑劣的。她手里有沈忠义收受贿赂的证据,也有他们兄弟俩残害良家妇女的证据。
可因为她不想承担举报失败后的风险,于是便想着把风险转嫁给别人。
龚玉芬呼出一口气,到嘴边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她想到她公婆在家里面的谈话,永生门这一次被抓,影响到的人很多,沈中强背后的保护伞也开始夹着尾巴做人。
曾经他们太过嚣张,在黑省广电局内只手遮天,得罪的人多不胜数。
沈忠强虽然只是封城电视台新闻部的小主任,但是在黑省广电局那一支人的眼里,他是一张很有用的牌。
在这个节点,他这边不能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传回去,否则将影响到的是整个大局。
龚玉芬看着疾驰而过的出租车,劝自己再忍耐忍耐,也劝自己再等一等。
十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最后的一段时间了。
桑时清不明白这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里,龚玉芬的脑子经过了什么样的一场风暴。
她的心里像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许晓的心里想法和桑时清差不多,她想起了龚玉芬曾经说过的和沈忠义有一腿的杨可。
开口询问:“那杨可是什么情况?她是自愿的吗?”
龚玉芬想了想,点头:“她是自愿的,无论是接近沈忠义还是沈忠强,都是她愿意的。”
龚玉芬又想起了三年前自己曾问过她的那句话。
杨可说,她愿意给沈忠义和沈忠强当情妇有她自己的苦衷。
这么几年过去了,龚玉芬也没有查到杨可为什么接近沈忠强兄弟。
但她知道,杨可手里的证据不比她手上的少。
而除了她们以外,单位里最了解这两兄弟的人就只有王玉霞了。
王玉霞是沈家兄弟身边的伥鬼。
这也是为什么王玉霞在报社内嚣张了那么多年,却依旧没有得到报应的原因。
沈家兄弟对她这个伥鬼满意极了,轻易是不会把她换下去的。
话题继续,龚玉芬不着痕迹的向时清透露了许多东西。
三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火车站。
永生门被抓,丐帮被抓以后周二狗就不在公安局附近讨饭了。
他又回到了火车站附近,这会儿他就坐在靠大门最近的地方。
见到桑时清他眼睛亮了一下,随后欢快的朝着桑时清挥手。
桑时清朝他走过去:“狗哥你今天咋在这儿呢?”
“嗨,在公安局那边讨饭是挺好的,就是心理压力大。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回到老地方。”周二狗觉得自己是个挺念旧的人,他这几天走了好几个地方,但甭管走到哪儿坐下讨饭,讨着讨着他就想起了火车站。
他觉得他对火车站那个地方都有感情了。
桑时清仔细想了想,觉得周二狗说的挺对的。公安局附近来往的都是警察和公检法机关的人,要换成她去讨饭。每天见到这些公家的人她也得有心理压力。
桑时清想起自己对周二狗的承诺,从兜里掏了5块钱出来。
“狗哥,我要上省城一趟,得好几天才回来呢,洋快餐你自己吃去。”桑时清前和周二狗约定,只要周二狗打听到具体销毁残次品的时间,她就请周二狗去吃洋快餐。
那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等周二狗打听清楚呢,她就和桑时庭碰到了销毁残次品的现场。
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就没有必要收回来,这五块钱对她而言真的不多,哪怕她的工资并不算太高。
周二狗没接:“这钱我不能要,答应帮你办的事儿我都没办好。我昨天刚想去问我兄弟呢他就被警察给抓走了。”
周二狗觉得自己是个挺有原则的人,他觉得他没办好事儿,那这钱他就不能收。
桑时清再把钱往前递了递,他始终不愿意要。他身边的流浪汉目光都快盯死他了。
此时此刻在别的流浪汉的眼里,周二狗就是个别人给他钱他都不要的傻叉。
桑时清见他始终不愿意要,也没再硬塞了,她把钱放回兜里:“那行,等我从省城回来,我再请你去吃。”
对此周二狗应的格外爽快。
桑时清也没有跟周二狗多聊,朝他挥挥手便朝着龚玉芬二人走去。
每一个记者都有自己的供线人,因此在桑时清和周二狗谈话时,龚玉芬二人识趣儿的避让。
桑时清回来两人也没有过多询问。而是说着话继续朝里走。
在她身后周二狗已经被一群流浪汉所包围。
“二狗,你可以呀,这不声不响的就搭上这么个主儿。”
“你说你多傻呀,人家给你钱你为啥不要?你不要你可以把钱给我啊!”
“二狗,二狗,那女的是干啥的呀?咋出手这么大方?”
周二狗被一群兄弟包围着,抱着怀里的破碗十分自得。
“干哈呢?干嘛呢?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瞎打主意!那可是我桑姐,家里可有实力了,还有公安局的人脉呢。” 在一起乞讨那么久了,这些个流浪汉是什么样的周二狗心里也有数。
有那么几个心思十分不正,因此在说这句话时,他就是看着那几个人说的。
那几人本想着桑时清是个女的,年纪又不大好骗,好忽悠。想去她面前骗点钱来花,但听到她家里有实力还有公安局的关系后,那点小心思就放回了肚子里。
民不与官斗,流浪汉更不能跟警察斗着来。
但就让他们怎么放弃也有点舍不得。于是几人中的老大拿出了自己珍藏许久的烟屁股递到周二狗的面前。
脸上的表情谄媚极了:“二狗哥,二狗哥,你跟哥几个说说,你是怎么搭上的她呗?”
“哥几个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在冬天多份保障。”封城的冬天很冷,大家伙都不乐意出门,就算是出门一趟也来去匆匆。
火车站虽然会给流浪汉们安排住的地方,也会给他们提供一些食物,但那些食物只能维持他们的生命,并不能让他们吃饱。
于是许多流浪汉会在冬天来临前的那两个月变得勤快起来,不止乞讨时勤快,他们甚至都愿意干一些体力活儿来挣钱。
眼前的这人算是流浪汉中小团体的头目。周二狗之所以愿意和他接触,就是在自己刚刚过来火车站时受到了他的一些帮助。
他们虽然心眼多,但并不坏。
周二狗这段时间也算是看出来了,桑时清就特别喜欢看一些新鲜事儿。
他自己虽然也能打听,但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有限。因此想要狠狠的抓住桑时清这棵大树,让自己在冬天过得好一点,就得付出一定的精力来。
于是他接了眼前的烟屁股,看着眼前的男人道:“萝卜哥,我这姐是个记者,他没有别的兴趣爱好,就喜欢听一些新鲜事儿。”
“你的想法我也明白,别说哥们儿吃香的喝辣的不带你。只要你有新鲜事儿,你告诉我,我就去跟我桑姐讲,要我桑姐乐意听,到时候好处有的是!”
萝卜哥听到这句话时眼睛更是亮的惊人。他当流浪汉当的久了,早就听说了那些记者私底下有线人。
但他没想到周二狗会不声不响的就搭上一个记者!
“哥们儿,在这谢谢你。往后你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但凡哥们能做到的,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哥们儿也帮你做。”
萝卜哥在这一段算是个人物,有他这句话,周二狗在这火车站附近的流浪汉里,也算是有人罩着的了。
“萝卜哥你说这话我可当真了啊。”周二狗嘎嘎乐。
萝卜哥边上的矮瘦男人凑过来:“二狗哥,你说的这个记者真的什么消息都收吗?”
“那我昨晚上看到有人强迫良家妇女算不算新鲜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