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险起见,费克特已经事先在他的手指上涂抹过了毒药。撕裂伤、贯穿伤、进入血液的毒素,他非常肯定接下来要做的,只是给他的朋友收尸。
……
查尔斯街上留着一条血迹。
失血让沈缘感到精神恍惚,头脑发热,像是要被蒸熟了。他能感觉到生命就像肺里被挤出的空气,正在加速离开他的身体。
求生欲和虚弱感在他的体内交锋,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回了家。如果是以往,理智的契魔者一定能够前往医院或者某一个具有医护能力的朋友身边,那样也许还有救。可是现在,沈缘已经停止了思考,宛如行尸走肉一般顺着脑海中残留的直觉前进。
看守的石像鬼转动眼球,看向这个状态奇差的住户。他没有开口,冷漠地看着这个人从自己眼前经过,无视自己推开大门进入公寓。
沈缘走在走廊上,经过自己的房门,他的视野已经一片漆黑,身体机械地继续前进。
地下室的大门被推开,离开的时候,沈缘并没有锁门,这扇门只是虚掩着。他走下楼梯,回到了他那座失败的魔像旁边。这具疲惫的身体终于倒下,几秒以后,胸前的起伏消失,流淌在地板上的血液,带走了这具身体最后的温度。
摊开的血液覆盖了仪式阵上的水银符文,死寂之中,一切毫无变化。
……
费克特循着血迹和气味一路寻到了查尔斯街,他知道这里是沈缘的出租屋,许久之前他来过一次。原本以为血迹会将自己带到某一个医院或者更加麻烦的地方,费克特对目标的终点感到庆幸,似乎这一切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
筹划一切的时候,他将乌托比亚的律法视作无物,可当自己真正违反法律,又担心会遭到惩罚。不过现在他真的觉得自己无比幸运,没有人干扰自己的袭击,没有目击者,一切惊人的顺利。是的,拿到沈缘的债务赏金,他一定能平稳度过明天的还款日。费克特脑海中幻想出以后的美好未来,直到抬头看清守在查尔斯二十七号公寓门前的东西,才彻底傻眼。
一只冷冷瞪视他的石像鬼。费克特很确定之前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东西。
他心中一紧,表面装作镇定的模样,上前一步。
“让我进去,我是客人。”
“是吗?”石像鬼的口气比起疑惑更像嘲弄。
费克特知道石像鬼一定看到了沈缘身上的伤痕,而自己的出现就像是亲手帮他指出谁才是始作俑者。他必须清理掉这个目击证人,想到这里,费克特身上开始长毛,开始了魔化。
石像鬼注意到了他的动静,他张开双翼,从石头底座上站起,活动雕刻成健硕肌肉的岩石身躯,凶恶的表情看上去带着几分兴奋。
“你知道吗,在这座城市,想要老实本分地坚守自己份内的事情,已经变成一个相当困难的挑战。那些自以为拿到钥匙就可以对我呼来喝去的人,总是烦不胜烦地打扰我。”
“今天一定是我的幸运日。我终于可以干一些石像鬼真正该干的事情。我们守望古堡上空的黑夜,我们响应黑暗的号令,我们清理那些不合格的客人。”
一把岩石长剑被石像鬼从平整的石头底座上拔出,石像鬼的脚爪站立在基座边缘,再往前一步,便是血腥的开始。
“现在,你是在向我龇牙吗?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