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县衙。
祖冲玄推开房门,门外衙署内几张桌子,坐着站着本县大小官员、捕头、衙役计几十余人。
他脸色平静道:“诸位都来了,看来大家都心系玉山百姓安危,本官甚是欣慰!”
“话不多说,今日广陵街异变,请各位主官按照既定策略,联系城中大户、乡贤,即刻带领各自署吏、家丁、护院守住本县各处巷口、路口,防止妖魔趁机霍乱,迫害百姓!”
见台下官员窃窃私语,更有些不以为然,他压抑着火气,问道:“诸位有异议?”
有县丞捻了捻胡须,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玉山七年一度的厨会乃是道门派人镇压邪祟之举。”
“广陵街鬼巷沉湎已久,众鬼堆山,是玉山一大患,因此道门牵头左近各县能人异士围剿镇压,防止积患爆发,大人不必太过忧心。”
祖冲玄觑了他一眼,道:“大家切不可因循守旧,此乃为玉山城难,与七年前大不相同!”
“大人是否太过杞人忧天了,这玉山厨会,本就是诸县合力剿鬼之举,大人何必大动干戈!”有人摇头道,“何况我等不过为朝廷做事,尽些本分就够了,何必像那群塞外丘八打生打死!”
这时有一只纸鹤从天空飞来,飞到祖冲玄的面前,啄了啄他的手心。
他拆开纸鹤,看着上面那几行字,手掌颤抖,屋内水缸里的水掀起波澜,平地溅起几串小水珠。
他一把将纸鹤撕掉,纸鹤上的墨迹也被他抽了出来,“混账,如此关乎百姓存亡的大事儿,也视同儿戏!”
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才平复情绪,压抑着怒火,伸手一指门外,“我为一县之尊,今日之事,视同城战,若有擅离职守、临阵脱逃之人,本官绝不轻饶!”
这时他忽然一指人群中的沈还拳,“玉山危在旦夕,沈捕头,你武功高强,忠肝义胆,本官命你为先锋,为我玉山守住百姓今日的安宁。”
沈还拳忽然被波动心弦般热血沸腾,响起前不久接见完县尊后,那位德高望重的青衣老奴说的话:
“这几日城内风言风语,皆传你沈捕头邀名卖义,但我们老爷却知道,您一直都是一腔热血,今日百姓或遭灭顶之灾,沈捕头若是身先士卒,带头绞杀妖魔,必定声名大振,也用行动证明你沈还拳大仁大义,忠肝义胆!”
他立马大踏步而出,抱拳道:“承蒙县尊看重,沈某必效死以报!”
说着,一挥手,“各位,玉山背后就是咱们的父母家眷,不怕死的兄弟,跟我走!”
不多时,便带着一群衙役向着门外走去。
祖冲玄面色一冷,望向其他人。
屋内的水缸忽然一震,一股水流如墨潺潺流淌出来,流到众人脚下。
“一衣带水,本官不想动手杀人!”
……
……
长宁街猪肉档,络腮胡子面色一变,从藤椅上站了起来,随手捏死了一只口器细长的鸡妖,丢在案上,身前聚拢了七八位赤膊汉子。瘦猴儿见状,提刀把这只比寻常大一轮的鸡妖剁得细碎。
“今日玉山大劫,肉荤不少,加个班吧!”络腮胡子提起刀,重重斩入案上,“杀!”
……
……
夜上子时,天上灰蒙蒙的。
石榴巷李烛匠家,大门敞开,院子里摆列了七七四十九根蜡烛,烛火闪烁。
门里的瘸腿妇人睡得正香,李烛匠站在门口,望着黑黝黝的巷子,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