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母拉过头发吗?”
阿韧问波娜,因为影像中的加西亚夫妇头发都是直的。波娜点了点头,“妈妈偶尔会拉,但是她的头发本身就很直,爸爸的话天生直发,很少做造型。”她捻起自己的卷发,目光中多了疑虑,“我从小时候就很好奇这件事了,爸爸妈妈总说爱我,但是他们对我太严厉了,我以前也以为是他们爱我的方式跟别人不一样,毕竟他们可是加西亚家族的掌权人。”
“后来我开始上课,开始学东西,意识到我长得跟他们完全不一样,尤其是头发的形状。我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为了搞明白这个问题,我特地查了家族的谱系,祖上确实有卷发的祖先,但那位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人了,这种基因突然隔着无数代遗传到我身上的话这也太荒唐了。”
阿韧快速地在心里组织好问题,然后不屑地甩了出来,“呵!假模假样,领先全球的家族,肯定会对后代的基因做人工筛选。”
没办法,正常说话他害怕加西亚会意识到他原来一直都很冷静,在陌生的地方遭到断腿的摧残后情绪居然没有起伏,很稳定,这太反常了,为了不暴露自己,他得伪装成一只普通的疯狗。
他盯着加西亚,“你这副皮囊,要是没有人工干预,怎么可能会生得这么恰好?”
阿韧说的是真实猜测,就连大小姐的相貌都不可避免的有一些瑕疵,但波娜除了身材瘦得干瘪之外其余地方都很完美,就像被精心打造出来的一只洋娃娃。
她没有遗传父母五官和身材的任何一处优点,也避开了他们外形上的所有缺陷,就像……是另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波娜以为阿韧在夸自己,她脸颊浮上了一层绚丽可人的玫瑰红,还开心地点了点头,眼睛眯成两轮弯弯的月牙,“嗯没错!但是我的情况特殊……”
说到一半她突然尴尬地笑着住了嘴,转而抚上阿韧的脸,“你应该不知道吧,你的情况其实跟我一样,我们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存在,所以一定要抱紧彼此。”
阿韧被这个突然转折的话题给弄懵了,以至于忘了拍开她摸自己脸颊的手,波娜眷恋地看着他:“我从来没看到过太阳,所以,”她的目光倏然变凌厉,“自己成了太阳!”
阿韧扯起唇角,惨淡地笑了笑,(散发着黑色光芒和冰冷温度的太阳,那不叫太阳,)他看着波娜,(叫黑洞。)
太阳润泽万物,黑洞吞噬一切。
波娜从来都不是拯救者,她最后终将吞噬掉自己。
他的思绪纷飞,眼神逐渐暗沉,阿韧的眼神从来都不算清澈,但是金枝却总能从他混沌的眸色里精准猜出他的所想,看出他当下的情绪,因为她是在认真注视着这个少年的,但是波娜却做不到。
她看着他那双眼睛,其中的神色混杂暗沌,她捉摸不透。这样注视着他,她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个男孩子跟自己的罗熊不一样,如果是罗熊那个蠢货的话,哪怕他戴的是她赐下的义眼,她也可以看出他在想什么,但是对上阿韧,她就完全没有把握。
感觉如果他愿意的话,自己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波娜内心忐忑不定地抱紧了少年的腰,整个人猛闭着眼睛钻进他僵硬的怀里,试图以此安抚心里躁动的情绪。然而少年的气息钻进鼻尖,她变得更乱了,她剧烈喘着气,声音再次开始发颤,“你不可以抛弃我……你们东方不是有个说法,女神捏了两个娃娃作为创世之祖,我们就是那两个娃娃。”
她抬起头,目光盈盈而迫切,“你是男孩,我是女孩,我们刚刚好是一对,这是上帝的意思!”
阿韧嫌恶地皱着眉,这位大小姐是有情绪一旦不稳定,就喜欢胡说八道的毛病吗?
但是鉴于波娜刚才对自己生出了防备意识,没有把她身体的秘密说出来,阿韧这次忍住了脾气和心里那股强烈的恶心感,没有推开她。波娜像小动物一样蹭着他的胸口,声音碎碎喃喃,“我们是家人,你跟那些杂碎都不一样,你是不一样的。”
她抓着他的衣领,湿润的大眼睛看起来无辜又可怜,像求主人抚摸的猫咪一样招人怜爱,“你是我的哥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哥哥,你不可以离开波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