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间都知道他的龟毛性子,不跟他计较罢了。
阿苌因为来的时间短,见状,忍不住说:“七郎啊,外面这层熏味最浓,你这样吃少了许多滋味啊!”
七郎嘴里还嚼着没回话,小胖子说:“阿苌别管他,自来就是这个矫情样子,他怕是嫌弃外面这层不干净罢。”
七郎呷一口茶,将嘴里清干净,擦擦嘴角,才说:“也不知是谁家,万一家仆不洁呢。”
然后他又跟费雍说:“既然他家做得慢,恐怕是下人少,不然子诚兄帮我问问他家,这食方可卖?无论多少,我买了。”
自家做的,他还能放心吃。
“着哇!方子我家也要!”小胖子立刻反应过来,跟着起哄。
剩下几家也没差钱的,包括阿苌家,都想要买。
世家大族,人口众多,守制不要太寻常,何况就是不在丧期,平时吃这素鸡也是非常美味!
费雍自然答应帮他们问。
在几个小郎君大啖素鸡时,萦芯口述阿耶润色,写了一封帖子给开食肆的范家。
主要是跟他说,家中守孝闲暇,做出一种新奇的美味素食,做多了,不耐久放,特送与范伯一些品尝。
至于卖方子什么的,一个字没提,主要是寒门要面子,耻于言商,而且萦芯也想看看范家是否有这个眼光和魄力。
帖子和两种素鸡一起,让阿登送去,回来时顺道接大郎。
结果,范家还没回复,大郎回家先带回了那几个郎君的购买意向。
大郎转诉了费师告知的几个买家的家世,他很震惊,小娘做的素鸡,因缘际会,竟然惊动了费县一半儿的世家。
其实他想多了,一道吃食的方子而已,又不是祖传的,小郎君自己的零花钱就能买下,家中大人根本不知道。
“我想想的……”萦芯没有立时决定。
“这还想甚?左右是卖,他们这么多家不比那范家出的多?”大郎很费解。
“反正明后天是休沐,看看范家来不来人吧。”萦芯其实是又有了新主意。
范家果然没有辜负萦芯的期望。
第二天因着是休沐,全家起的都晚,早饭刚得,范家新任家主范生就素衣素服,带着四样素礼来了。
他家也在给他阿耶守孝,只是还有两月就除服了。
阿功将他请进来,一进前厅,范生就看见屋里摆了三席热气腾腾的早饭,知自己来早了,赶紧行礼,口称唐突。
“范兄客气,你我两家交情多年,也是通家之好,有何唐突之说。”阿耶不愧是当了几年官,这就能说点场面话了。
也不能自家吃着让客人干看着,就让阿诚再添一席。
二郎跟着阿功学了几天,知道小娘大了,不能跟外男一起吃。就托起小娘的矮桌,稳稳当当的抬到她屋里。
萦芯也行礼之后,回屋自己吃了。
今日的早饭是大米白粥,小菜配了醋拌豆芽、金钱黄瓜片和拌素鸡丝,另外还有一个混着豆渣的杂合面的发面饼,不知如何巧思,做得外酥里软,层层叠叠,咸香非常。
因为家里食肆一日三餐都卖,范家起的都很早,范生来前在家吃过早饭,本来只想意思意思吃几口,以免尴尬。结果一不小心,全给吃了。
得亏饭后是山楂糕当茶点,不然真能给他撑个好歹。
半块酸甜适中的山楂糕下肚,范生轻抚胃部,心想,原来曾伯在时,他也吃过曾家的饭食,非常普通,难道这就是李家寒门底蕴?
要是自家有这个手艺,他能称霸费县早餐界!
呷一口茶,阿耶与范生简单的聊了两句旧。
范生是个商贾,没那么多说头,直接问:“不瞒贤弟,愚兄守制至今二十三个月,每日茶饭难进得很,昨日得贤弟馈赠,简直如旱地逢甘霖!
贤弟知我家,做得就是个吃食的买卖,既尝到,定然不能放过。愚兄此来就是想求素鸡的方子,贤弟只管开价,只要愚兄拿的出,绝不还价!”
昨晚睡前,萦芯就跟阿耶说过,要自己跟范生谈。虽然阿耶不喜,但也知自己没这个能耐,只得应下。
清清喉咙,阿耶说:“范兄谬赞,这素鸡只是小女偶得,不值一晒,若范兄想要方子,可与小女一谈。”
说罢,就让阿登去后面请萦芯过来。
萦芯来后,又与范生互相见礼,范生就将买方子的意向又与她说了一遍,并不因为她小而糊弄她。
范生话落,萦芯扫了旁听的阿耶一眼,然后很直率的说:“既然范伯直言,小娘便也直说了。昨日将素鸡送与范伯家,小娘就是想将方子卖与范伯,可惜昨日出了变故。”
不等范生问,萦芯就简略的说了南亭侯家、城守家和几个世家都想要这个方子。
范生听了,脸一白,自己家是如何也不敢跟这些世家争的,自己与这方子竟然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