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铫一直跟着他,自然知道这络子是怎么来的,笑道:“正好有新玉佩,不如这就串上,明天给小郎君带?”
“嗯。”
四月十二,李家大郎亲自带着聘金、聘饼等十样聘礼去华家下聘,又叫小舅兄华岫灌醉了才放回来。
四月十六,李清又去抱真观占卜出今年六月十六、十一月十二和明年三月十八三个成婚的吉日。
当天下午,媒人带着三个吉日去华家请期,华家定了明年三月十八。
明年李藿十九、华二娘十六,倒也合适。
为了庆祝大郎定下婚期,当晚,李家三口行了一场小型家宴。
席间,喝高了的耶俩琴笛合奏,吵得萦芯牙疼。
第二天上午,李藿揉着太阳穴坚持去上学,李清在自己院子的树影下松散。
青山快步送来一封兖州大营来的急信。
因着不知何时儿子才能成婚,所以李清请的是长假,夏粮入库前回就行。是以一听是军中来信,他以为有了变故,腾的站起身接过。
李清先看信封上写的发信人是董暾,再看漆封完好,然后也不用竹刀直接撕开信封看了起来。
看完信上的内容,李清不由发起呆来。
“阿耶?”萦芯也听到司鹿禀报军中来了急信,赶紧过来问问情况。
李清摸着竹榻坐下,并未出声。
“阿耶,军中可是出事儿了?”萦芯见状,也坐到他边上,柔声问。
“没有……”李清再次仔细通读一遍,然后深吸一口气同女儿大略讲了信的内容。
“典农都尉高堂亡故,要回乡守制……温阳兄说,倘我有意补缺,他可代为向将军举荐。”
萦芯拿起小几上的茶盏摸了摸,然后才递给阿耶润润干涩的喉咙,问道:“典农都尉是管什么的?”
典农都尉是军中正官,掌管屯田区的生产、民政和田租,不过其实就是个牵头的,实际事务都由下属一干书佐、主簿等从吏去干。
李清喝了一口茶,给女儿解释了官职的职权范围,然后继续说:“典农都尉是个武官……”
也就是如果真有打仗的那一天,倘军情不佳,典农都尉也是要领兵抗敌的。
萦芯眉头一皱,她期望阿耶能做个正官,但是她并不想让阿耶做武官。
小赵亡国已近十年,兖州大营刚刚换防,虽然一切看起来都很平稳,但是萦芯没有安全感。
李清与女儿的纠结点不同,恐怕这是他今生唯一一次能摸到正官的机会了,虽然女儿一直说家中有钱给他打点,但是他没有董暾以外的可靠门路。
无论文武,每个正官下面都有一堆人巴望着,他们比乍富的李家有钱得多,出身也好得多。而争官时,门路、出身比名望、能力重要太多了。
晚上大郎回家,见到阿耶和小娘都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以为婚事有变。
问清缘由后,中二病少年一拍案几,“阿耶如何要犹豫!当立即给董世伯回信应下啊!倘阿耶不喜这个官职,在任上做个两年再求调任回费县便是。”
萦芯毕竟没这方面的常识,一听还有这种操作,立刻两眼晶亮的问道:“阿耶,阿兄说的可行么?”
李清点点头,道:“可行,但是也得费县出缺。”
萦芯乐了,用袖扇敲着手心,道:“有阿兄在,县里不出缺就罢了,倘出了阿耶自然能补!”
“咳……”大郎不自在的说:“城守今年过后,还不一定连任呢。”
“无所谓,倘他不在,我去走走南亭侯的门路,看在这几年的金子面儿上,他总能给我点回应了吧。”萦芯眼珠儿一转,心思又活泛了许多。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不让阿耶在前线久待的。
李清叫儿女这样一说,抚平了心中许多忐忑,最后一咬牙,喊阿登:“取笔墨!”
当下写了一封回信,给了来送信的两个兵士一大笔赏钱和一罐子李家调珍酱,让他俩赶紧回兖州大营了。
大郎的婚事定在明年春,家中也无甚大事儿需要李清,为了补缺的事儿,他最好尽快回兖州。
是以,三天后的清晨,李清就带着一千条小金鱼、五百斤挂面和许多其他吃食用度,架着六架牛车回往兖州大营。
兄妹二人在大门外看着阿耶的车队依次拐出上莲道,然后对视一眼。
大郎看小娘眼中并无前几次的古灵精怪,却多了许多惆怅,诧异问道:“怎了?”
以前每次阿耶离家,小娘都好似挣脱束缚一样,怎么这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