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芯怕给他也气狠了,所答非所问:“甘松大夫走了?”
不顾当着二娘牌位的面儿,李藿白她一眼,“你还气不死我!”
萦芯便大略跟他说了。
跟小娘在一起这么多年,李藿不会像总不在家的阿耶那样,怀疑小娘看上了二郎、麦芽或者随便谁而想拖到二十招赘,也不会像其他世家那样明争暗斗,怀疑自己的妹子的为了保护自己挣下的家产不想出嫁。
哪怕她不喜大族里的鸡声鹅斗,或者婆媳对立,就以李氏现在的阶级,小娘的品貌,找个跟李家一样人口凋零的小世家作主母也不是难事!
介时,就小娘的手段,两家一起掌了他也没二话!
李藿真是跟她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这么多年,当真没气狠了,还有脑力琢磨一时,实在没找到答案,只能瞠目结舌的问:“为甚?”
萦芯为什么不想结婚呢?
上辈子的萦芯是想过结婚的,她经过二十多年西方童话、以及各个渠道看到的言情小说、影视的洗礼,认为,最好的婚姻应该是两人灵与肉的结合。
可是,肉的契合都不好找,更别提灵了。
待到年岁见长,她终于知道,华夏普世的婚姻观依旧还是搭伙过日子。
这也便罢了,作为女性,她越发发现在没有生产力束缚的婚姻里,女性的付出与得到不成正比。
她一直也没遇到一个能让她甘心付出的人,因为主意够正,生活压力几乎为零,最后就彻底不婚了。
四舍五入,时隔近两千年,萦芯不认为她能跟自小受儒学教育的父兄解释明白她的想法。
而且,这个年代,女人要比“前世”时更难。
只生育这一道生死大关,萦芯就不想迈。
说不明白就不说太多,以防真把父兄气死,她只求最后的结果。
于是,她郑重的跟大郎说:“因为我不愿意。”
大郎也知道,完了。
小娘这个犟种是绝对不会在婚事上做出一线让步了。
他直视着小娘,咬牙道:“这不是应该商讨的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耶让你嫁,你就得嫁!哪怕你把阿耶气死,长兄为父,我让你嫁你也得嫁!”
“那你们就做好我和离或者丧夫的准备吧。”
其实李家三口都知道,萦芯根本没有毒死未来丈夫的狠心,但她既然说出来了,那么和离就一定回成为最终结果。
就如大郎之前说过的,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不说李氏父子俩人品过高不能放任小娘祸害未来亲家,李家如今也还没到可以无视小娘未来夫家怨恨的程度。
看着小娘一脸郑重的重申这句话,大郎不由堆坐下来,无语发呆。
当晚,三人都在自己屋子里吃的晚饭,李清那份怎么端进去怎么端出来,大郎也只强吃了几口,倒是萦芯依旧吃完了。
阿甜将从厨下听来的情况与小娘子说了,便听她依旧波澜不惊的说:“给他俩晚上的饮子都换成开胃的,再让厨下准备点好克化的宵夜,等阿耶和阿兄饿了给他们送去。”
阿甜领命下去吩咐,阿糖黛眉轻皱,劝道:“从未见过家主和小郎君这样生的小娘子气,不如小娘子先服个软吧。”
她不知道,这原本和睦的一家三口到底为了什么闹成这样,她只知道小娘子定下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
只是小娘子并不是直取之人,哪怕阳奉阴违呢,也好过这样梗着。
萦芯摇摇头,“这不是能曲中求的事儿,我退不了一寸。”
现在不比“前世”,随便相亲然后分手,拖过十几年也就那样了。
倘她退一步,就会被阿耶押着成婚。介时在夫家,她总不能带着健妇十二个时辰守着。
就现在的避孕手段,哪怕只一次都有中招儿的可能。
只要不砍头、不肉刑,萦芯是绝对不能让自己落入那个境地的。
阿糖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呐呐不知该出何言。
萦芯倒是笑笑,“爱孩子的父母,总是拗不过孩子的。”
阿糖失去父母多年,只依稀记得阿娘和阿耶死时的惨相,闻言低下头。
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萦芯看着她,“阿糖,你也快二十了,我一直没跟你提过婚配的事儿,我知道你看不上他们,不如,我寻人去南晋找你弟弟的消息吧……”
阿糖两眼微红,看着小娘子,心中自卑自傲交缠,喉咙哽噎,却还是摇摇头,“老宅一直在那,待他学成自会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