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接受了隔壁孔氏的道歉,两家继续来往,只是谁也不提一个羊字。
泰山羊氏的长辈们听了独自一人回来的下奴回禀,都气炸了。
不愧是能养出四只羊的长辈,先写了信给在并州作正官的族人,让他们赶紧上报此事,一定要多说李氏坏话,誓要让陛下厌恶李氏,驱逐他们出东吴!
羊氏族人扯皮了五六天,才拿出两千金,让宗子带着去费县赎人。
而顾将军起草,董暾润色,写明李清之事的奏疏,已经穿过陈留往吴都广固去了……
李藿回县学上了三天课,心情就不再美丽了。
同学们对他的态度都变了许多,再不如以前亲密,一直不对付的几个却还是那么讨厌。
因为不知道陛下最终会作何处置,李家许多计划全都停滞,萦芯期望推李藿作费县文士名片的计划,恐怕前功尽弃了。
什么都能耽误,春耕是不能耽误的。
年后去南地转悠的麦芽带着双生子大夫回到费县,跟李小娘子汇报此次见闻。
今年春雨频繁,农奴们光着腿脚在被雨水解冻的泥地里开垦,许多都得了病。
脱木呈上此次的花销,见小娘子眉头微皱,解释道:“也是今年春雨量大,往年不会这样。”
“唉……”萦芯一叹,无端记起一句“哀民生之多艰”,没前没后,不知出处哪里的诗句。
让他去找司鹿结账,萦芯问麦芽:“你知道驴子能不能拉犁么?”
“当是可以的吧……”
麦芽虽然在南地转了几年,自己是没下过地的,而且南地的驴子至多都是拉磨拉车,没见过拉犁啊……
萦芯想用畜力代替人力,可惜只能想想。
当初,她几乎买空了牛马市子的牛和驴,才给南地每个村子都配一头牲口用来拉磨、拉车,已经是非常奢侈了。
麦芽知道小娘子是觉得大冷天农奴们踩泥地里苦,可是这世间苦楚太多了,南地的人已经提前住进仙乡,尽够了。
于是他劝道:“小娘子,他们一年也就犁两次地,平时吃喝全有,很不错了。”
萦芯只能点点头,把买驴的事儿按下,问他南地人的一些近况。
李家身份曝光的事儿,许多村里压根儿都不知道,麦芽去了也只是偷偷告诉村长,让他们控制村里人的舆论。
村奴们是不知道上层人的想法的,他们只会觉得神女下凡的李家竟然是皇室遗族,果然只有这么高贵的家族才能有这样神异的血脉诞下!
“现在不比从前,你看着他们千万别再给我整什么生祠之类的……”萦芯失笑道。
南地人民个人崇拜的起因——麦芽躬身道:“是。”
生祠现在不流行了,南地现在流行“心祠”。就是默不出声、不用上香供果、不磕头的那种祭拜,大家都说灵!
麦芽这次又带回来四个女婴,他见小娘子看到却没说什么,也就没提。
只是他走时,萦芯让他再给阳山村添十只羊。
今日萦芯处理南地的事情,华静竟然没来旁听,一问阿糖,说是早饭后依旧困顿,还在睡。
萦芯一算,她嫁给阿兄都快一年了,便笑道:“你不早说,刚才让脱木给嫂嫂把个脉多好。”
阿糖未出嫁,没这个常识,只奇怪道:“那我让一郎去追双大夫回来?”
“不急,下午吧,直接请甘松大夫来。”萦芯抱着居然晚年发福的大黑晃晃悠悠。
李藿放学回家,就见媳妇和妹子在前厅两眼晶亮的等着他。
“怎了?”李藿奇怪的问媳妇。
华静低头抿嘴笑,手轻抚啥看不出来的腹部,不好意思说。
李藿看向小娘。
萦芯笑嘻嘻的说:“这可不能是我第一个跟阿兄说。”起身回院子了。
没到二门就听李藿嗷的一声:“我当爹了!”
失笑的摇摇头,萦芯跟阿甜说:“他还得九个多月当爹呢,嘻嘻。”
阿甜笑得特别开,阿糖自然也是开心的,但是很费解小娘子是怎么懂这些的?
她看过的书,自己也看过啊……
因着华静怀胎还不足月,她不许夫君给君舅写信,非要等到胎坐稳了才行。
李藿现在一直围着她,比小黑还绊脚。
阖县最向学的小郎君现在上学天天迟到早退,学政骂他也是一脸傻爸爸的傻笑。
有华岫在县学做了眼线,华静有孕的事儿没两天就让华家都知道了。
因为上意还未定,本来华家是不想跟李家走得太近。
可惜华城守被一向可心的妾室吹了两天的枕头风,吹得偏头痛,最后答应让华三娘去看看她二姐。
华夫人睁一眼闭一眼,任华三娘在李家住了一夜。
等华三娘回来,跟生母一学二姐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羡慕的不行。
“姨娘,二姊姊每天过的都这么顺心如意,你就别担心了。”
她姨娘欣慰的叹一口气,大女儿嫁回华氏祖地,有五年没见了,一年也就一次家信,她还不识字……
如今二女儿嫁在费县,等郎君离任之后,也不知这辈子还能再见几次……
第三个女儿要嫁到哪里去好呢……是回老家还是在费县二女儿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