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阿兄吃了?”半文盲萦芯更奇怪了,这字好在哪?
华静点着她的额头,背诵道:“取的应该是第三句: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意思是:漂亮的小白马,穿戴着漂亮的配饰到我家。作公和侯,就图安逸享乐不干正事儿?劝你别过分悠闲自在,鼓励你别想隐居。
取了鞭策李藿早日当个“劳心劳力”的正印官意思。
“啊——想起来了。”
基本没翻过《诗经》的萦芯作恍然大悟状,“我去看看他们别在宴席上出了岔子。”
趁着嫂嫂没提她学业的事儿,赶紧逃到小书房去了。
阿甜偷笑着跟着她走了。华静的另一个陪嫁按住要起身的大黑,补上了她的位置。
阿炈被大黑掀了个匹股墩儿,笑得嘎嘎的。
今日阖县李家能请的文士都来了,男席预备了九十九席。因着是正式礼仪,并未跟隔壁借女伎,大家都是自带乐器,展示才艺。
自此,李白驹之名迅速传出费县,传遍徐州。
大家都说李家有白驹,美姿容,人谦逊,腹藏千册,精书,善操琴,得之如文瑜(文人版周瑜)。
除了最后一句过于夸大,其他李藿全都名副其实了!
送走一众宾客,是夜,李清腹内诸多感慨,跟儿子小酌,不知说了些什么,耶俩都哭了。
说实话,李清其人颇无大志,先父给他娶平民女,他就娶,后来为了儿子和生计差点做了曾家的赘婿。
他这一生,从不觉得自己出身高贵有何益处。
在安乡,他只一家,与村人格格不入。
初来费县,他只通文字,学里讲师每多旁征博引几句,他就抓瞎。
他有如今,全靠当年丈人家业换“南亭雅集”入场券,再靠丈人嗣子“举荐”,皆是幸进!
而今,他李氏门楣如此光耀,也是靠女儿赚下偌大家业,靠儿子自己知道上进!
李清眼看着家族要兴起了,他真的满足了……
李藿倒是并不觉得多放松,他如今有三重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
其一自然是延续血脉!当初媳妇怀孕,他比媳妇还担心是个女娘。哪怕就是小娘这样的女儿……
按照他的想法,一个儿子肯定不够,最起码再生三个,一个姓徐,给生母家续上,一个姓曾,给二娘家续上,第四个还姓李,这样李氏才能开枝散叶。
可见李藿心中生育压力之大……
其二是学业。李藿当年在安乡孩童之中算是个小霸王,逮到个棍子能胡乱的舞上半天,一心想做大将军,村里教书的蒙师可以说就是他带领一帮熊孩子气走的。
可是,自跟阿耶在大营的那一年起,他就只能强压着向武的本性,跟着阿耶学文!苦学至今十年,终于小成,可也要为了做官更加努力!
一个向武的直肠子宅男,要在官场之中与人周旋,可见李藿心中社交压力之大……
其三便是小娘的婚事了……
李藿伏在媳妇的肚皮上撒酒疯。
华静笑得不行,他却暗暗哀嚎:
阿耶我不行啊!
凭什么让我给小娘找赘婿啊!
我李白驹这样好的妹妹凭什么要跟一个废物成婚啊!
儿子做不到啊!
成婚多幸福啊!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耶你就找个好人家给她嫁了吧!
哪怕最后和离回来我也认了啊!
李清自我感动着,早就睡着了,
他一夜无梦,压根儿不知道儿子的压力已经大到要脱发了。
他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屯田的路上。
穿过陈留时,他遇到了董暾的车队。
“温阳兄这是何去?”听了阿登的提醒,李清赶紧撩开车帘打招呼。
“啊!不想竟遇到磬明归来!可见你我缘法!”董暾也撩开车帘。
他俩牛车一朝南去,一往北走,也不管堵塞交通,停在一起。
“家事都已办妥,清正是要回屯田,温阳兄这是?”李清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