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郎一边抻着被毕九压轴的肩袖,一边问:“你跟你的几个兄弟都说好了?”
“一共七个跟我去,留下九个在费县给你们跑事儿。两头不耽误。”月光映着毕九眼白斜斜的一个翻转。一郎不喜欢毕九的邋遢,毕九也顶看不上他一个门子非得摆郎君的谱。
“行吧,后个晚上你来,我给你准信儿。”一郎说完,毕九便已熟练的滑出李家角门的缝隙,融入漆黑的夜色中。
上莲道的巷子里清风吹过,全无一丝响动传回。
转天,萦芯陪着嫂嫂处理完今天的家事,点了刚接手的司喜几句。
很快就是年底,李家如今不能像往年那样低调,大宴小宴都得跟别的世家一样,操办起来。
“今年宴多,嫂嫂,咱家要不要买几个女伎啊?”萦芯随口一问,正戳华静这几日已经要扔下的心思。
华静抿抿嘴,然后才道:“也是该买了,总不能一直跟隔壁借……”
这么明显的言不由衷,萦芯哪能看不出来,她笑道:“嫂嫂别多心,就是宴时伴舞奏乐用,阿兄是不会移情别恋的。”
华静知道,小姑子不是那种给亲哥哥内宅送人的那种不着调的人,所以并未多想。她也是觉得自家的确应该有自己的女伎,不然再过一两年,大家就该传言李藿“夫纲不振”、华静“妒不容人”了。
“我不是多心,只是想没几天就要开宴,现买的调教的日子太短,怕她们怠慢了宾客。”华静道。
“那就再说吧。”萦芯也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不可行就算了。
“要不……”华静却真的上了心,她沉吟着:“要不咱们问问孔大嫂嫂,直接从她家买几个吧。咱家总跟她家借,她们来过咱家许多次了,也更好调教。”
而且华静从未听夫君提过孔家伎子如何,怕是不入眼的,买了也安全。
萦芯却坏笑道:“你这要是问孔宗子,他肯定是愿意卖了旧人换新人,只怕大嫂嫂要生气了。”
这是句玩笑,也是句提醒。女人的小心眼儿,你触动一次,以后关系就会有裂痕。华静需要一直住在孔谭氏的隔壁,还是不要跟她产生龃龉的好。
华静却戳了她一下,轻斥道:“女郎家家的,说什么怪话!”她知道小姑子的意思,不过她完全没在意。
既然想到了,午饭前,华静就着人去隔壁说要拜访,下午亲自去跟孔谭氏谈了。
华静与孔谭氏都是当家大妇,想头都是一样。
伎子而已,在他们眼里都不如养出感情的猫猫狗狗。李家买女伎是为了撑门面,孔谭氏换新女伎自然也是给孔氏撑门面。
不过是买下的玩意,生死都是她们一个念头。真正能让自家郎君昏头的那种,她们根本不会买,也拦不住郎君自己花钱买。
所以萦芯以为孔谭氏会生气的场景根本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