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芯也问:“你旧主不知详情?”
“先旧主三年前急病而去,后继心不在家业上,大概是不知道的。”长生低声道。
“那后面兄弟争产那两套,你也是故意让他二人同时陪我们看房吧?”萦芯又问。“你是知道卖家详情的,为了成交,扬长避短才是常情。可你看我孤身一人来广固,知道我可能怕麻烦,所以才这样做,对么?”
“是。”
“这三套便宜宅子看完,你认为已经打消了我买便宜宅子的想法,然后才带我去看三套特别好的,到时你开什么价,我都会觉得这价实了,对么?”
“嘿嘿嘿……”长生不好意思的笑道:“下仆小小心思,都叫小娘子看出来了。”
“其实,你要是只有这点心思,我也不能十金买你。回来谈价时,我先说要买你,然后再让你跟范二郎谈价,就是想知道,你的为人。”
萦芯放下茶盏:“你一直跟着我们看房,大概也能看出我家对下仆不苛刻,对比你自己的旧主家恐怕要强很多。
便是如此,我开口要买你,你也咬死了高价不退,没有卖旧主的好给我。
聪明的人不少,但是聪明又有底线的人不多,这才是我认为你值十金的原因。
长生,有这些年你苦心为旧主家挣钱,再有这十金的赎身钱,你先旧主的恩你也算还完了。
以后你实心在我家过活吧。”
萦芯话落,长生红着眼睛“咚”的一声磕在地板上:“是!”
放下茶盏,萦芯转眸看向呼吸越来越急促的德音:“德音,我这收买人心的手段如何?”
“小娘子年不过二十,手段却十分老辣。”德音牙冠轻颤。
萦芯不太喜欢老字,不过她也没表现出来,“那么,这样的手段可能折服你?”
“还差一步。”德音话落,包括长生在内其他人都瞪向他。
德音坐直脊背,只两眼依旧知礼的看着地板,“不如德音先说德音的好处,然后小娘子再看要不要继续在德音身上抛费吧。”
萦芯也坐正,素手一让,“请。”
“自老主归乡,德音守此宅已过两年,期间有六次买主看房,长生带来了四家,可以佐证,德音除了见礼,未置一词。”德音深吸一口气,从头说起。
长生闻言,颔首道:“是。”
“昨日小娘子来看宅子,从下车时,德音就知小娘子是容人且重情义的。”
“详细说说。”萦芯回忆了下,不觉得自己能有这么大的“破绽”。
德音微微一笑:“小娘子自带的大幂笠遮蔽全身,两位侍女带的幂笠却只到肩。小娘子三人行止如常,可见幂笠的罩纱贵重。不过,愿意拿贵重饰品给下仆穿戴显示身贵的,广固也常见。可愿意让侍女自己选不同竹笠和衣袍暗绣花样的,德音还是头一次见。
当时,一个侍女穿的是粉,暗绣忍冬纹,幂笠上环编的也是忍冬纹,可见是一套。另外一个侍女穿的虽然也是粉,可却暗绣飞花,头上幂笠也是编了一枝垂花!
小娘子行止间,漏出衣袍却只素淡青色,可见小娘子是不喜过多纹饰的。
倘是郎君,侍婢多争艳,但是女娘的婢女却需避讳。
能容近侍自选花纹,小娘子的气度和情义,已初窥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