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张理派他去范家工坊捣乱的时候,他就先去孔伯渊家把人接上,一起往城外的工坊走。
一人能交差,一人能挣外快。
一时间,这俩原本一辈子也交集不上的人,关系亲近了许多。
范生捏着李小娘子给的杀招打不出去,还得受张理的闲气,真是恶心的不行!
为了逼迫张理早点动手,早点了结了此事,范生连按月给城守的孝敬都停了!几乎想求着张理,你看我多不识趣儿啊!
赶紧跟我要我家工坊的股份吧!
费县的炎热,远在广固城外的丧棚下,萦芯也体会到了。
今日是六月廿六,顾荣父子丧礼的第六天。
清晨已过,今日再无人来吊丧。明天乃是下葬帝陵之日,到时许多人会来送葬,路祭。
萦芯估计丁族长也不敢去帝陵祭奠,今天要是还不来,两家表面上就不光是“顾荣要与丁氏生死别居”的梁子了!
此时,顾氏别院的管事已经到了城内主宅,传家主调人去别院伺候的命令。丁兆夫妇透过大开的车门,也远远看见了顾氏别院的围墙。
按照丁氏一族与顾氏一族的姻亲关系,丁兆第六天才来,只比不来强一线。
顾氏族人冷冷的看着丁兆夫妇沉默着给两个亡者上完香,又好似完成任务似的捶胸顿足几下,连阿石都觉得他失礼,皱着眉问:“高外翁,你怎么才来啊!”
丁兆并未理会阿石,全无当初送他矮脚马时的慈爱。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对顾毗说:“外翁知道你父孝母孝难以两全,便也不为难你。我听说彦先(顾荣的字)去前,竟然把宗妇的位置交给了孟着(顾禺的字)的未亡人。
可有顾氏长辈出面与某解释下!”
大伯祖母的夫君大伯翁故去许多年了,顾氏此时,论辈分和年岁,二伯祖母的夫君,二伯翁最大,却也因为顾荣娶了丁氏小了丁兆一辈。
他站起身,冷冷道:“亲家叔作为丁氏生父,膝下也只有一子。说句不吉的亲家叔莫要怪罪。若亲家叔不在了,丁宗子媳妇行径一如丁氏这般,亲家叔可能瞑目?”
你就说让你自己儿子娶你教出来的女儿当媳妇,你恶不恶心!
这几日来,萦芯绝少与顾氏男丁接触,还真是头一次发现,他们词锋还挺利的!
丁兆要是脸皮够薄,进门时都不能是这个态度!
他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道:“小女出嫁时,某教得她温良恭顺。在顾氏近二十年,生育子嗣,养育孙辈,从未听闻她有什么不妥!
若得小女这样人才做宗妇,丁氏做梦也能笑醒了!”
“你!”
可能刚才那句是二伯翁思虑几日才精炼出来的精华,大概丁兆脸皮的厚度真叫二伯翁开了眼界,丁兆说完,二伯翁立刻词穷!
只是萦芯看着他紧攥的两拳,心里怂恿道:
两家都这样了,还顾忌什么!打他个半身不遂啊!顾氏都这样了,肯定在外是丁兆更要脸的!他还真能跟谁说自己是让个姻亲晚辈打的吗?
上啊!
丁兆拿偌厚的脸皮欺负了二伯翁,不等其他顾氏男丁帮腔,丁兆媳妇便对着萦芯哀声道:“这便是定侯夫人吧。可怜见的。还没全礼就……
唉……
你说,你当初听那批命的十九再出门子多好!”
知道自己克夫,十九之前不能嫁人,你怎么还这么着急出嫁啊!
你看看,克死了夫君,守寡了吧!
顾氏族人们啊!你们的大将军都是给这个贪图顾氏显贵的小贱人克死了啊!
在场的顾氏族人一噎,只有一直被族人埋在鼓里,从未听过流言的顾毗都没听明白。
阿石更是来回转头,一脑袋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