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新没有思考太多,因为染疾,以及腹中空空,容不得他有这么多精力去想。
朱重八看着朱元新开心的吃着鸡腿,当即扯下鸡头,开始吃了起来。
两人都吃得无比的香,看得出来,两人都是真的饿着了。
朱十一吃完一根鸡腿,看着朱重八还在应付着那鸡头,似乎要将鸡骨头都一起给吃下去一般。
随即扯下另外一块鸡腿,递到朱重八眼前。
“哥,鸡头拢共也没有多少肉,骨头有什么好吃的,来吃鸡腿。”
朱重八怔怔的看了一眼鸡腿,将嘴中的鸡骨头取出,顿时一脸不屑。
“十一,这你就不懂了,鸡头是一只鸡的精华,鸡腿哪有鸡头好吃,你赶紧吃,咱先把这鸡头应付了。”
朱十一看着朱重八继续啃着只有骨头没有肉的鸡头,心头顿时一暖,他知道,这是朱重八让给他吃呢,明明有一整只鸡,但朱重八只吃那点鸡头,就全部留给他了。
包括这个鸡的来源,他都知道肯定是朱重八说谎了,什么路上捡来的,别人怎么没有捡到?
朱十一将朱重八手中的骨头一把夺来,随即扔在外面,又将鸡腿递给朱重八。
“哥,吃鸡腿,咱们兄弟正好一人一个,吃了这顿,我们兄弟一起再想办法。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今日艰难吃上的烧鸡,来日定然吃到吐!”
朱重八看着朱十一,整个人在这一刻,仿佛定格了一般,朱重八发现,经历这次大病,朱十一与以往,有些不同了。
朱重八心中反复想着朱十一所说的那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又想到了以往他们兄弟逃难的种种,尤其是外出游历那三年,只有他与朱十一知道,那段时间他们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即便后面回到皇觉寺,逐渐也开始吃不上饭了,这才有他们依旧外出自己找食吃的场景,虽算不上三天饿九顿,但三天饿三顿几乎是家常便饭。
朱重八怔然片刻,随即目光躲闪的笑了。
“臭小子,你还说教起咱来了,不要你以为你念了几年私塾,咱就不敢说教你了。
爹娘与大哥都走了,这个家咱最大,只要咱还在一天,咱说你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个鸡腿自己拿去吃,全是肉,噎得很,咱吃鸡肋骨这里,这些地方的肉,才是鸡肉的精华。”
朱重八手忙脚乱的撕开烧鸡,掰下一块鸡肋骨,转过身去吃了起来。
只是朱重八一边吃,眼眶逐渐开始湿润。
他与朱十一相依为命多年,这次朱十一染病,朱重八是真的被吓到了,带回皇觉寺,里面的人都反对,生怕朱十一感染的是瘟疫。
朱重八无奈带着朱十一来到外面,偷了一户人家的板车,没有马与牛,朱重八就将绳子揽在自己身上,拖着板车,拉着朱十一在外寻找住处,最终找到这处破庙可以跻身。
朱十一发烧那两日,朱重八整个人被吓得六神无主,他经历了父母的死亡,后大哥又跟着去了。
他带着朱十一做起了流民,他不敢面对,朱十一在他面前离去,为了救治朱十一,四处求人,夜晚跪在破旧的佛像前不断祈求着,终于让朱十一活了过来。
这只鸡,是他到乡里的一个富户家中偷出来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尽管吃了不少苦头,但在他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些年来,他们两人相互照顾,相依为命,他病了,朱十一也曾这般照料过他,两人一起啃过草根、树根,吃过草,一起到了如今。
朱十一的这番话,无疑刺痛着朱重八的内心,他自己受苦受累都无妨,但看着朱十一跟着他一起受苦受累,朱重八的内心就万般难受。
在他眼中,他是兄长,他年长朱十一三岁,他照顾朱十一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然而许多时候,他反而需要朱十一来照顾他,如今更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朱重八怎么能不痛。
朱十一看着朱重八抽动的肩膀,对于这事,他很熟,他知道朱重八肯定是在悄悄哭泣,虽然如今的朱重八很难与他从电视或者小说中的洪武大帝联系到一起。
但眼前的朱重八,无疑更加真实。
朱十一随即重新坐在朱重八身旁,一只手直接勾在朱重八肩上。
朱重八想要转身,但朱十一用力不让朱重八转身,朱重八也没有再挣扎。
朱十一又将鸡腿递给朱重八。
“哥,我们是亲兄弟,是彼此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这么的艰难困苦,我们都走过来了,又何必去担忧太多呢。
这个鸡腿,哥你吃,吃完之后,我有事要与哥商量,这关乎着我们兄弟的性命之事。”
朱重八红着双眼顿时看向朱十一,看着朱十一满脸笑意,片刻,当即给了朱十一一个脑瓜崩。
“臭小子,咱告诉你,咱没有哭,咱只是想爹和娘,还有大哥他们了,你小子还敢笑,就该打。”
朱十一假装很痛,捂住脑门,两兄弟当即打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