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侠不在家?”
乱羽说这话时面上带着明显的不满。
这时候他和姜北枫刚从城里回来,好不容易在自己院里歇下,正开始了解及冠礼的流程。
忽的听闻一旁家仆说漏了嘴,他却一刻也不能忍了。
“今日可是他儿子及冠!”
乱羽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嘲讽似的笑笑:“不来便不来!谁稀罕他!”
姜北枫忙抓了一把扇子来扇风:“师兄莫要生气,师父原是盼着今日许久了,只是忽听得几句别处来的消息,昨日临时离的家。”
乱羽却不信:“他都一把年纪了,跑东跑西做什么呢!二十多年前也不过第七,不嫌丢人?”
姜北枫一见他这架势,心知自己劝不住,只得悻悻闭了嘴。
乱羽愤愤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是!这么些年我是和他不合!及冠礼与我而言也没多重要,不过是想着你们常记挂着,盼着我低头服个软……”
他说着音量渐小,越发觉得自己委屈起来:“我自小便知道的——他不喜欢我……自我去了镜花水月那年开始,在他看来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可我这次服了软了,我回来见他了……他倒好?”
姜北枫见势不妙,忙给一旁家仆使了眼色,手里扇子摇得更卖力了。
乱羽委屈一阵儿,越想越觉得自己该好好地生个气,把这些年的不满和怒意全发泄出来才好。
“说他谈薄名利不问世事——你拜师那会儿我才说了几句,他便觉得有损他名声还破格收你……这么些年待我不管不问的,我做几件事他要满天下地传我名声?”
姜北枫不敢应和,只得赔着笑一个劲儿地往小院门口瞧瞧有没有救兵。
乱羽猛灌了一杯水:“他倒好意思指控我不像个儿子,怎么也不反省自己是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姜北枫一听这话可是吓出一身冷汗来,一时间扇子也停住忘了扇。
好在他千等万等的救兵已然来了。
“怎么这么些年连这点长进也没有?净会在家里耍威风了?”
枫庭齐夫人名为李英珞,素来是温婉贤德的,连两句训责的话也说得像是打趣。
乱羽闻言不甘不愿地起了身,朝着母亲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姜北枫也跟着作了个揖:“师娘。”
李英珞向来喜欢深色素净的衣裳,无论出门与否身边也只带一个丫头一个侍卫,但毕竟管家多年,也磨砺出旁人不敢轻易招惹的气场来。
“思静都知晓去怀柟铺学些医术,怎么就你还是这个性子?”
她颇有责怪地瞪一眼乱羽,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你爹出门事出有因,却也并非全然不顾你的冠礼。”
乱羽闻言疑惑,眼睛一转只盯着她看。
李英珞从身后丫鬟手里拿过一卷写好的字来,手落搁在了桌上:“及冠理应由长辈取字,他离家之前便替你想好了。”
乱羽将信将疑,伸手拿过来展开。
姜北枫也很是好奇,握着扇凑近了探个头。
还没等他看清,却被乱羽合上了纸,整个塞进他怀里。
姜北枫不知上面写了什么,只能看一眼师兄。
乱羽两眼一翻:“他倒不如不取这个字。”
李英珞似乎是早猜到他如此反应,眼神示意姜北枫将周围丫鬟家丁们带走,只留他们母子在小院里。
乱羽心知她有话要说,一时坐得板正了些。
“前几日桃花庄的丫头寄书信回来,信上写你会回家行冠礼。”李英珞轻轻一叹,“你爹虽嘴上不说,可我瞧他眉毛都要飞起来。只是这两日洛城那边传来消息……登云梯旧人多是他年少相识,此番……于情于理他都该去看看。”
乱羽听得“洛城”和“登云梯”,思绪一转意识到什么:“可是鸿门宴?”
那洛城城主洛连山当了家主多少年,却半点没有老城主洛成壁的风骨,加之镜花水月几位长老远赴洛城已有月余,若真商议出什么,天下人早该传遍了。
“区区洛连山倒是不要紧,”李英珞这时眉间紧锁,“可怕的是洛城背后的势力——听闻如今六界结界不稳,暗中不少力量蠢蠢欲动,更有甚者建起暗夜冢和秋波銮……真是乱了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