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落日染红晚霞,寄婉庄院里酒食备下。
来客纷纷落座。
几位路远而来的客人与范初夏、杨霏二人围了一张八仙桌。
齐思静弯腰将怀中的踏雪放下了地,明知它听不懂也要嘱咐一句“小心让人踩着”。
范初冬刚来了这一桌要敬酒,见状打趣一句:“这猫倒是好福气,满座就属你上心。”
孙慕清附和道:“可不是——方才为了找猫都险些没观上礼,好在有我帮忙。”
齐思静看一眼乱羽,最终选择白孙慕清一眼。
宋灵雪一笑,替她说话:“前几日尹姐姐见她舍不得踏雪,说是自己与猫相处也没有几年,也担忧日后冷落了那小家伙,故将踏雪赠与了她。”
“怪不得,原来成了自己的猫。”范初冬一笑,话锋一转,“待今日散席,不消半年我便与药子移居山间……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他话音刚落,还未等到一个答案,却听范初夏先数落一句。
“这宴席才刚开,你这话说得要赶人走似的——果然是见的人少了,人情世故都只一片空白。”她说着又向几位客人抱歉,“几位都是隽疑的朋友,又都是路远才来……难得一叙,若是暂无打算,在这庄里多住几日也是好的。”
范初冬却好笑道:“我从来也不是热情好客的,这几位都不是君子之交了,自然了解我品性。各人自有路要走,何必强求人多留?”
众人知晓他性子如此,笑笑将这世故揭过。
唐星翼与宋灵雪二人交换一个眼神,似乎早在私下里交流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谢过范庄主美意,只是我们实在叨扰了多日……若说打算,的确是有的。”书生这会儿终于能替宋小姐开口,“从前仙门的掌厨刘子诺原是我旧友,也曾在南安的桃花庄待过——眼下他在京都盘下了一家酒楼,不日便要开张。待北州事了,我与柠月一道去京都看看。”
他嗓音温润,眉眼柔和,语气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宋灵雪听闻那“柠月”二字微微一怔,却也只是附和着点点头,没问什么。
范初冬了然,又看向下一位客人。
乱羽只拿了酒坛子一杯杯地满上酒,将决定权交给了洛笙。
洛笙眸子一沉:“镜花水月虽不复存在,却仍有许多收尾的事宜留到如今,眼下该一件件去了结。此事之后我尚未见过师兄……想来该先去西林府邸一趟。”
乱羽倒满了最后一杯酒,对她的安排并无异议,又开始一杯一杯分出去。
孙慕清眼睛一转,道:“既如此,乱哥,那我便代你将怀惋姐姐送回枫庭去——正好去桃花庄见见翎风哥,问问他去西窑大漠这一遭可遇见什么妙人趣事。”
乱羽此时已将酒杯分到了那一言不发的杨霏面前:“杨兄可有打算?”
杨霏眸子一动回了神,轻笑着将酒杯接过:“说来凑巧,这几日有位在下的长辈来了北州,就住在城西的客栈……我原是想与他一道回故园瞧瞧,又听闻他此程是为寻人——范庄主,旁人或许即日启程,可我怕是要多耽搁些时日了。”
范初夏自听闻他要走便有些魂不守舍,听到最后一句才猛然回神,只是笑得有些牵强:“哪里的话……”
范初冬余光看一眼天色渐晚,忙举杯活跃气氛:“各位——今日可是我寄婉庄的好日子,新郎官敬的酒可不能不喝啊!”
他此刻一身红袍,逢了喜事神采飞扬。
乱羽附和着起了身:“是了是了,怎能驳了我们新郎官的面子!”
一桌子便都陆陆续续站起来。
“既是婚宴,该说些喜庆话才是。初冬并非好客的性子却肯邀我们来此,这祝福自然当得——”唐星翼先举了杯,“葳蕤繁祉,延彼遐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