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大的场面,未见尸身,可见是自行离去。
既是自行离去,便能够确认性命无忧。
唐星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那样性子的人——若不是受了什么打击,该做不出不告而别的事。”
两人思路重合,不觉相视一笑,却又很快沉下脸来。
唐星翼垂眸,再开口声音轻了不少:“如此,便只有一个可能——江前辈是为救他……”
杨霏轻声一叹,道:“这样大的事,该知会枫庭那位齐前辈一声。让孙兄弟带着齐家小妹回一趟南安——将江前辈的骨灰也带去,齐前辈该知晓葬在何处。”
唐星翼点了点头,接话道:“乱羽有位舅舅在京都开了间茶馆,三年前他遭了打击便是逃去了京都——我与宋姑娘正要前往,顺道问一问可有他消息。”
“此事终究是他二人间的事。”杨霏长叹一声,“洛姑娘便先养在这小院里,待你寻得消息传个信来。”
唐星翼应了声,忽的意识到什么:“还以为杨大哥生性凉薄,没成想竟对他二人之事这样上心。”
杨霏转头看一眼屋里,道:“半年前西窑忘忧寨……他们二人于我有恩。”
这计划与分工并无不妥,于是几人很快忙碌起来。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一晃便是一旬光景。
冬月十五,又到了一月月中。
京都刚下过一场雪,这时候积雪正被扫至道路两旁,小贩们正揣着手守着自己的摊子。
唐星翼和宋灵雪来时临近傍晚,城里满地金黄,多的是吆喝和喧闹。
阳光照在路旁的积雪上,闪闪发光的不知是冰还是水。
时间不早,唐星翼想起那才建起酒楼的旧友,决定先去眺江楼知会一声再去租几日客栈。
他们二人奔波一路,虽说寻人急切,但歇一歇总是要的。
宋灵雪头一回来到这样的地界,难得没有与他同去,而是选择留在这长街上随意走走。
京都天子脚下,多的是盛景繁华。
宋家小姐行至城西,忽的被人拍一下肩头。
“柠月!好久不见!”
这姑娘相貌清秀,一双凤眼意外地清澈明亮,细看又暗带柔情。她一袭青色小衫,发上、耳上、腰上的饰品一样不少,披肩更显得尊贵。
宋灵雪顿时眼前一亮:“玉汐表姐!表姐家住东陵,我久居南安,想不到竟能在京都相遇。”
“我也不是偶然来的——”欧阳玉汐撇撇嘴道,“家中为我议了门亲事,可我根本连那人什么名字也不知,更别提品性模样……我可不要像玉漱堂姐那般……京都……说来也是欧阳家待过的地界,我来转转,也算追随前人脚步。”
宋灵雪只轻轻点头。
她的母亲欧阳影原是北侯家的小姐,排行第三,上头有两位哥哥。
多年前老相爷过世,大舅父承袭侯位,家中子女婚姻多是为稳固朝堂权势的筹码。
二舅父则离开了京都这是非纷争之地,远赴东陵成了家。
三年前成婚的那位玉漱表姐是何下场,宋灵雪不忍再想。
眼前的玉汐表姐乃是二舅父膝下独独一个的千金宝贝,自幼学了些足够防身的功夫,偶尔也出门四处转转。
欧阳玉汐挽过宋灵雪胳膊,带着她往前走道:“你呢?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的来了京都?”
宋灵雪低声笑笑:“前些日子赴友一宴,眼下已是归程。”
欧阳玉汐点点头,忽的又发现什么,好笑道:“有趣——柠月你瞧那人!三年前玉漱堂姐成婚,我来京都时也见他坐在客饮居门前喝酒了!那时候我跟着堂姐的花轿,见他似乎很不开心,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怎么三年过去了,他反倒心情更不好了?”
宋灵雪本不想理会这些自言自语的,可她扫一眼茶馆门前,忽的整个人怔住。
坐在那阶上喝酒的……不正是失踪许久的乱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