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声比一声尖锐嘹亮。
“每天装可爱。好累啊。”
她说完,举起手。血嘀嗒嗒地被她甩在蝴蝶结上。
我没说话,专心致志地在手臂上割出一道道整齐的伤口。血淌了几滴。我说:“好想喝酒。”
她笑起来,脸颊都是红晕,爬起来捏我的下巴。她欢快的摇我,使我的刀拿不稳,划出两道凌乱深切的伤痕。她说:“给我看看你的舌钉。给我看看嘛。”
我凑近她的脸,冲她吐出舌头。
“啊呀。”她笑嘻嘻地盯着我,眼睛发亮,“好可爱。粉色的,好可爱呢。”
我丢下胳膊上不整齐的伤口,转而在刀刃反光的亮面上观察我的舌钉。和她说的一模一样的可爱的粉色。像粉钻一样,在我发白的舌苔上一闪一闪。
很可爱。
因为很可爱。
所以即便疼痛,也有道理。粉色才是我唯一的追求。
我放下刀,在暖洋洋的粉色阳光里展露小臂上错综复杂的流血的刀伤。有点吓人,有点疼痛,有点萌。
草莓靠过来。她看着像是要舔我流下来的粘稠的血。我连忙推她的脸,说:“不要。绝对不要。好恶心。”
“什么呀。”
她轻轻地反驳我,然后给我看她的伤疤。
“非常非常可爱。”
她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她说:“春日的血是粉红色的。非常非常可爱。比所有人都可爱。”
血。很多血点落在地上。
她踢踢踏踏的蹦到垃圾桶旁边,把刀丢进去。
“走呀。”她甩了一下双马尾,眯着眼睛回头冲笑,“约了fufu和魔爪喝酒哦。”
“好。”我不知道为什么,跑过去的时候绊了一下。
“好。”我说。
喝酒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街上因为下过雨,所以湿淋淋的,很静谧。
这样的氛围,当然会喝很多很多酒。喝到酩酊大醉。
草莓坐在我左边,右边是少见的没化妆的fufu,对面是看起来疲惫但神采奕奕的魔爪。
雨的颜色被酒气染成一片深一片浅的蓝紫。虞和夜晚是一样的颜色。有很多人在雨中死。也有很多人在夜里死。
“chuuu?”草莓靠过来,不由分说地拉过我的手臂,和她的手臂排在一起,拍了照片。
然后她抬起眼睛,微笑着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结果还是被魔爪看到了,魔爪立即不满地说到:“为什么不加我一个,偷偷去划的这么可爱,可恶。草莓好可恶。”
我正在和fufu碰杯。他听见了,也给我一个不认可的眼神。
fufu今天脖子上的绑带换了新的。白色的绷带上面有各种各样水色贴纸。
草莓用胳膊捅了魔爪一下。草莓狡辩:“什么呀,草莓没有哦。明明是你和fufu都说下午没时间,害得只能我们两个玩。”
然后草莓就埋下头,兢兢业业地修照片。草莓的社交软件更新的很勤,到了一天要发好几十条的地步。草莓的头像也是自己,用了猫耳朵的贴纸,笑容可爱。
“唉。”魔爪叹了口气,爬在桌面上,“下午在陪大叔睡觉啦。最近超—级缺钱的,买不到谷好痛心。”
她的冰激凌吃在嘴角上,被fufu用纸擦掉了。
“呜呜。fufu不化妆也好可爱哦。”
魔爪醉的稀里糊涂地,对fufu说。
fufu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的眼睛藏在苍白的头发里,黑沉沉的。
“今天那个客人还说我不够可爱,小费都少给了一半。该死。该死。该死。”魔爪气哼哼地挠玻璃杯。她的推的立牌被她放在一边,认真地守护她。
她慢吞吞地抬起眼影晕染的眼睛,用指尖碰亚克力立牌。她说:“好想见你哦。”
草莓一边笑一边在手机上敲击屏幕,倒在魔爪肩头。黑色的马尾和黑色的卷发纠缠在一起。有一点点屏幕的亮光,照亮了草莓的脸。
fufu喝的醉醺醺的。他苍白的头发,惨白的脸都浮上满醉的深红。他握住我的手,小声对我说:“如果我死了。”
“如果我死了,不要带花来看我。”
他这么说,脸埋进我的肩膀。他出了汗,身上水淋淋的。
水色的fufu。讨厌鲜花的fufu。
我好像也喝醉了。我摇摇晃晃地回答他:“不用害怕哦。我会给你陪葬。”
夜晚远比白天来的好。
我喜欢乌黑的晚上,没有任何人能看清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