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父仍旧是你的师父,随我回去吧?”
棠生已经眼角湿红,无言半天,几次咬着唇想答应,最终却缓缓摆手,“师父原谅了我,我已心满意足。只是我是...我不能回去,...陆天罡还没有死,我还没有报仇...我...”
沈欺霜也已动容,流下泪来,“师兄,我知你心中的顾虑。你觉得自己是魔头,会给清孤崖带来事端。可你忘了么?父亲说过,我们独门独派,不属正道魔道,我们不怕那些。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师兄!”
“至于那姓陆的,是我糊涂。当初我叫离儿去保下几个陆家后人,只是不希望你造下无辜杀孽,杀了陆家主支便算报仇。没想到离儿不知情,竟然阴差阳错救下了陆天罡那老贼。”
萧离一怔,才知道症结所在,他自然心下悔恨,忧急地看向师伯,“师伯,对不起,是我的错!”
棠生看他一眼,却也并不怪他了。
“罢了,冥冥中自有定数吧。”
倘若不是陆天罡,他也认识不了萧离,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师兄,我们一同前去,杀了陆天罡为你报仇!待此间事了,我们同回清孤崖,回我们的家,可好?”
萧离也说道:“是啊,师伯,到时我们三人住在一处,清清静静,再不问凡间世事!”
“回...家...”
棠生又哭又笑,看着同样又哭又笑的师妹,两人抱做一处,感受着久违的温情。
“小时候,你总爱听我讲外面的事,闹着要去外面,不愿意在崖底,怎么现在劝我回去的,反倒是你。”
“师兄...父亲说得对,外面的世界没什么好的。我只愿我们一家能共同生活在崖底,和乐融融便好了。”
之后,两人整理好情绪,聊起其他事来,互相说了说这些年发生的事。
萧离夹在两人中间嬉笑逗趣,贴在师伯身上说了好多话。
沈欺霜忽然说了一句:“太好了,我原先还担忧离儿的脾气,会和你相处得不太愉快。没想到你二人的关系竟这么好。”
棠生一愣,看萧离蠢蠢欲动,想要顺势挑明二人关系的样子,心想还不是时候,便立即打断道:“当初确实有些不愉快,但这小子救过我一命,又善良赤诚,倒是挺对我胃口。”
沈欺霜笑了一下,虽只是唇角微掀,也颇有春日融雪的美感。
“是了,这便好了,我们三人生活在一起,一定会好的。”
萧离知道师伯不愿意这么快说明,只好将话咽回去了,自然地挠了挠头,憨笑道:“说起来和师伯也算不打不相识,师伯也对我颇为照顾,亲自喂过我...”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促狭地看向棠生,接受到他恼怒的视线和一瞬间泛红的耳垂,便含笑说道:“伤药,让我免遭黑店打劫。”
棠生松了口气,又瞪他一眼,叫他嘴上没个把门。
萧离嘻嘻笑着,师伯的奶水可是比劳什子伤药更宝贵的东西。
沈欺霜单纯不谙世事,对这两人之前打情骂俏的眉眼官司并未察觉,只听到了表面意思,便更加高兴。
她一看萧离,突然唤道:“离儿,你过来,叫我好好看看你。”
萧离便从师伯身边起来,走到她身边,随着她的意思蹲了下去。
沈欺霜轻咬朱唇,伸出纤长素指,在萧离有些惊诧的视线中缓缓摸到了他脸上。
指尖流连,感受到刺刺的感觉,“离儿,半年过去,你已长大了,有胡子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两人便都是有些诧异。
棠生更是神色一凝,他在师妹眼里,看到了一丝不自知的情愫。
萧离慌忙退开,站起身来,装作自然的笑道:“那是自然,师父,徒儿今年已19了,明年便及冠了。”
沈欺霜也弯了弯唇,“真好,我也可教你太华经剩下的部分了。”
萧离有些勉强的笑笑:“再说吧。我...如今的武功还没完全参透。”
他心底有些茫然,好似什么被突然戳破的感觉。
从前进入崖底时,他也大了,骤然看见师父这般风采的女子,心中自然是仰慕的。
加上师父比他也没大几岁,他起初虽师父相称,心底却没当她是师父,只当作同辈。彼时他油嘴滑舌,不甚正经,对师父也曾多有轻慢接触之举。
直到后来师父悉心教导他武功,他才打心眼底敬佩她,将她当作亲人,尊重敬爱,再不敢有什么绮思。
他那时只觉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日后就算娶妻,也要娶师父那样的女子。只是又想,旁的人再无师父那样的芳华,他已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
岂知便在陆家遇到了师伯。
想到自己起初还评判师伯,觉得他比不上师父一根汗毛。
如今就连想来,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分外愚蠢,恨不得回去打他一巴掌,叫他怎敢对师伯妄加评判。
想着这里,萧离勾了勾唇,本来还有些无措的内心霎时便坚定下来。
是啊,或许半年前自己得知这样的消息,会高兴也说不定。
但现在,自己已经有了师伯,他爱若重宝的人。
再看师父,心中便只剩尊敬,已将她完全当作自己的长辈了。也明白当初自己的那点绮思,不过是仰慕师父芳华罢了,不是真正的爱。
再者,师父常年居住在崖底,也只见过他一个同龄的男性,焉知她同自己不是一样,只有一点模糊绮思呢?
想通后,萧离抬头,看向师伯,看到他眼里同样藏不住的一丝无措,便对着他坚定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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