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池起身后,看着江怀满是感激。
原来江少主已经将事情告诉了师父,以江少主的性子,必定不会隐瞒什么。
此中因由,一定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自己不方便说的话,反而江少主替他说了。
“多年未听你吹曲子了,这一曲《遣悲怀》被你演绎得更动人了。逝者已矣,可放不下的依旧还是放不下。”
楚牧看到秦焰面上的伤感之色,笑了笑:“让孩子们都先下去吧,咱们两个老家伙好好叙旧。”
听到楚牧如此说,岳清池与秦昱立刻麻溜地站起身来。
秦忆看看楚牧,又看看秦焰,最后看向江怀。
“走吧,惹人嫌了,还以为能听到八卦呢。真小气,还不让人听了。”
江怀看着秦焰与楚牧笑了笑:“走吧,想知道什么,找人查查便是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灵隐宫别的不好说,银子多的是,想要什么都能买。”
这话说得又阔气又令人眼气。
岳清池与他们相处得久,已经见怪不怪。
秦昱就有些不服气了。
“姓秦的,你那是什么样子,你不服气吗?别看你是昭王世子,你能随随便便拿出十万两银子吗?说拿就拿,你行吗?”
秦忆的话一出,除了江怀,其他几人皆有些震惊。
秦昱面上的不服气转而化为不敢轻信。
他就不信秦忆一个江湖中人,能有如此能耐。
那可是白花花的十万两银子啊!
“呵,秦世子不信吗?”
秦忆一边说着,一边从腰后取下翻云刀。
秦昱顿时紧张起来:“秦忆,你拿刀做什么?”
真是乡野之人,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习惯可不好。
只见秦忆晃了晃翻云刀,挂在翻云刀刀柄上的一个像是小铃铛的东西叮当作响。
凑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小铁牌子。
江怀随意说道:“这个铁牌子其貌不扬,但拿到汇通钱庄,就值十万两银子。秦世子若是不信的话,大可派人一试。”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不信的。
连自诩跟他们十分熟识的岳清池都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由秦忆的财大气粗,就可见灵隐宫实力雄厚!
炫耀了一通,江怀和秦忆当先跳上了小舟,他们后面跟着似乎仍沉浸在震惊中的秦昱与岳清池。
小舟渐渐远去了,湖心亭里只剩下了秦焰与楚牧。
“当年接到你的信,说你有了个女儿,吓了我一大跳。转眼间,你的女儿已长大了。昱儿回来说,令文很不错,被你教养得极好。
我以为你都放下了,可刚才听你的曲子,还是很伤感。楚牧,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放不下吗?她……已经走了很多年了。”
楚牧的女儿叫楚令文。
令有睿智、美好之意。
令文。
美好的文!
只一个名字,代表了太多的含义。
秦焰的话,楚牧置若罔闻。
他只静静地走到秦焰身侧缓缓坐下,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壶酒,仰头饮下。
“放下,这一辈子都是放不下的。”
“你这又是何苦呢?人已经走了很多年了。”
“秦焰,昭王妃和你的故人也已经走了许久了,这些年你一直孑然一身,当年的纠葛,可是放下了?”
听到楚牧的话,秦焰猛地怔住了。
他与王妃也算是举案齐眉,可王妃的音容笑貌已经渐渐模糊在这悠悠岁月中。
反而是另一抹红色的倩影,愈演愈烈地游荡在他脑海与记忆深处,终形成了将他完全吞噬的狂流。
每一日,他都想起无数次……无数次……
秦焰长叹一声,凝视着湖面上的烟波,久久不语。
时间真是一个复杂的东西,在飞速流逝的同时,又给人以漫长的苦痛。
“秦焰,我也想放下,可是我放不下……”
这样通红着双眼沉浸在巨大痛苦中的楚牧,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一定是以为自己花了眼睛。
云州大侠楚牧,怎么会有这一面呢?
可对着这样的楚牧,秦焰不以为奇。
他们虽然不常见面,可几乎每一次,楚牧总会在他面前暴露出不为人所知的那一面。
秦焰懂得他的痛苦,在这一刻,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