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问赵姨娘:“姨娘这话说的,我从哪里偷的许多。实实在在的是儿子自己凭本事赚来的。”
赵姨娘只是不信:“你唬谁,单凭你一个黄口小儿,竟能赚这么多银子,那这世间的银子也太好赚了。”
贾环吃吃一笑,因见盘子里有一个鸭头,遂捡了出来吃脑子。
赵姨娘推了推他:“别尽顾着吃罢,快与娘说说。”
翠果、杏果也在一旁紧张的等着,怎么三爷一出手就是大动作呢,她们可不想挨王夫人打啊。
贾环见几人着急,笑了笑,放下手里的鸭头,认真的看着她们,将近日自己写话本子赚钱,托赵国基去衙门买庄子等情形一一说给了她们听。
赵姨娘三人早已呆住了,这事怎么这么离奇,如听天书一般呢?
不过有赵国基这个证人在,料想贾环也不能骗人。
有了明路,赵姨娘放下心来,郑重的把地契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忍不住的抹了一把眼泪。
贾环早已笑着坐在一旁看赵姨娘放地契,不说话,只是继续啃脑子。
赵姨娘注意到贾环,老脸不禁一红,结结巴巴道:“哥儿莫急,姨娘怕你丢了,给你保管着,等你大了就给你。”
贾环笑道:“看姨娘说的,本来就是给姨娘的,说什么保管不保管的话做什么,若是不给姨娘,我就不写姨娘的名字了。”
赵姨娘不承望这把年纪还能有个富贵之身,遂用手绢按了按眼角,拭了拭泪道:“好孩子,姨娘实没指望你这些,只是盼你争气些就好了。”
贾环道:“姨娘大差了,养老防老,天经地义,儿子努力不就是为了让姨娘生活的更好一些么,要不还有什么意义?”
一听这话,赵姨娘喜笑颜开,忙忙的招呼翠果、杏果坐下,开了酒,娘几个痛痛快快的坐在那里喝了起来。
吃到半截,赵姨娘忍不住抱怨了起来:“说起来,这些饭菜都是公中的,咱们就是多拿些有什么,又没有贴到外人头上,且不是天天拿,厨房那些贼娘养的,竟跟咱们要起银子来了,只怕是头长得多了些不够砍的,还是就是欺负咱们娘们。”
翠果、杏果吃着不说话,头却低了下来。
贾环反倒安慰赵姨娘道:“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公中的份例就是那些,每个月按数拨下来的,厨房也无奈何的很,咱们多要些,不给银子,厨房是要按数赔的。都是一群苦瓜子,何必去难为他们。”
赵姨娘却不服气道:“哪里是苦瓜子了,我且和你算算,每个月公中拨下那么些个粮食肉菜瓜果,满府里究竟能吃了多少,还不是漏了她们的腰包里去了。偶尔要些新鲜好吃的,就和踩了她们的脚一样,吱哇一顿乱叫,只是不足厌的很,竟还想和咱们要银子。要是果真都像咱们一样的章程也就算了,其实呢?那日我亲见的,宝玉屋里的丫鬟去给宝玉要菜,说要什么凉凉的、甜甜的、香香的,说了一大堆,搁了咱们早就被说了出来,偏是宝玉要的,那个柳家媳妇立着骚眼睛,眯眯笑着,直说知道了,临走还喂了那个丫鬟一块鸡肉。两人见我进去,睬也不睬一下,当即灰溜溜的分开各自走开,实指望我听不见,却不想被我听的是分分明明。我一时之间气不过,和她要了个胭脂鹅脯,搁了以前她哪里肯给我,只说是不在份例要赔钱之类的屁话。那会子,她应该是怕我说出去,利利索索的拿了出来,还贴着笑脸送了我出来,当真是贼的紧。”
赵姨娘一行说,一行忍不住的哭了出来:“你说,她们可不是把人分了三六九等么,姨娘这么大年纪了,在老爷房里熬了十多年,宝玉也就算了,那是老爷的嫡子,怎么竟连个丫鬟也比不过。”
翠果几人赶紧放下筷子,安慰着赵姨娘。
贾环劝解道:“姨娘这又想歪了,你是老爷的姨娘,做什么动不动就和丫鬟比。府里的人太多了,都去厨房,厨房确实支应不过来。现在好了,姨娘手里有个百亩庄子,只要咱们不乱花费,今后的嚼用都够了,以后姨娘若是想吃些什么,只管拿银子去厨房和他们要,我就不信花银子他们也要三六九等么?只怕今后还要紧紧巴着姨娘做事才是了。姨娘你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