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夫人和林嚒嚒听的一时呆住了,林嚒嚒叹道:“想不到紫薇舍人薛公之后竟颓败至此,所谓富不过三代,哪里是这么说的,不过是看子孙后代长进如何,若是长进呢,譬如还可从他们再兴几辈,若是不长进,只知吃酒赌钱,可不是就败亡了。”
兰夫人打了一个激灵,想着这荣国府现今已传到几代了,贾环回来必要好生嘱咐,切不可躺在祖辈的功劳簿上大吃大嚼,享祖辈福荫,还是自己起来多赚些银子妥当。
想到这里,兰夫人又想起一事来,遂问丫鬟们道:“这宝姑娘看着就要及笄了,也不知姨太太可曾给她相看人家。”
彩云笑道:“何曾相看呢,听着近日姨太太和宝姑娘与老太太、二太太来往的越发频繁了,宝二爷那里宝姑娘也是坐个没完,只怕相中宝二爷了呢。”
说起这个,晴雯最有发言权,她响着鼻子说道:“说的就是,那个宝姑娘三五不时的就要往我们屋里坐坐,和袭人倒是聊的来些,袭人手里有活还要让她帮着绣绣肚兜,论起大道理来是一套接着一套,说起平常话宝二爷还爱听些,譬如讲起学问,那位爷哪里听得下去,拔起脚来立时就走,也不管客人在那里单坐着尴尬不尴尬。”
话到这里,晴雯方想到自己已经来了沁芳斋,不能再将宝玉屋子说成我们了,遂红了脸笑着不说话。
杏果倒是说起了兴致,接着晴雯的话头说道:“前段日子姨太太屋里的莺儿还一个劲儿的在咱们府里说她们姑娘有金锁呢,需得有玉的人家方才配婚,说的可不是咱们府里的宝二爷么。”
林嚒嚒啧啧有声:“一个大家闺秀,竟不想着男女大防,去男子的卧室里坐着也就算了,还要和他的贴身丫鬟交接做活计,莫不成把自己已然当做了男子的妻子了么,还纵着身边的丫鬟大肆宣扬什么金玉之缘,是怕自己嫁不出去么,也太恨嫁了些,这究竟是怎样的人家,缘何把自家姑娘教养成这样,传出去可不是贻笑大方。”
兰夫人自有了银子,腰板也是直了许多,什么规矩礼仪都想了起来,也在那里摇头叹息道:“说的可不是这么回事,若是我有这样的姑娘儿子,气也要气死了,哪里还敢出来露面。”
林嚒嚒笑道:“兰夫人您是教养不出来这样的孩子的,这哪里是姑娘儿子自己的问题,明明就是那薛姨妈自身不正,娇惯的孩子也不知深浅了起来,可见孟母三迁不是人人都能做出来的。”
翠果笑道:“说的何尝不是,姨太太不是我说她,平素有些太啰嗦,为人又有些小气,香菱既是薛大爷的妾室,理应穿些好的,女为悦己者容么,可是姨太太偏生管着她,只叫香菱穿些素净平凡的料子,咱们府里一般的丫鬟也穿不出去,若是薛大爷出外办事,便锁了首饰钗环,并着衣物一起叫香菱和她自住,行动也是看着,只怕香菱要出格,身边的小厮丫鬟也是极少打点的,月例银子也是平常,我在外面都不知他们抱怨了多少回了,只是不敢在姨太太面前造次,长此以往,哪里有忠心的呢。”
林嚒嚒笑道:“可见那姨太太是觉得自家儿子造的有些狠了,心疼的不行,只好从自家身上省银子了,焉知还不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