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色的阳光在地面上投下了斑驳的阴影,日光渐渐西斜,金耗子迷迷糊糊的在树枝上见证了这个所谓的“巢穴”的诞生。
这个建筑的设计师和建设者是一位抽象的艺术家,除非以同样抽象的概念去理解这个建筑,否则极难将其与“家”扯上过多牵连,在平凡的生灵看来,这可能更像是一个垃圾堆。整个窝歪歪斜斜的搭在树枝上,树干铺着高一层低一阶的青色、枯黄以及褐色的枝叶,焦脆的、鲜嫩的以及潮湿的都杂糅在一处,一些建筑材料还裸露着坠在树干下,极具安全隐患的在微风中当着秋千。
鼠二十一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意气满怀、心胸激荡,大有睥睨四下无出其右、天下万事万物无所不能的豪迈之感。它从树干的侧面看看,又跳到房子的屋顶瞅瞅,再蜷缩起身体心满意足的趴到那堆垃圾中,不一会儿又跳了起来,不断的忙着这里拾掇拾掇、那边连缀连缀。
当太阳慢慢的躲到了森林后面,通过森林投下的浅橘色光芒将草原分割成了灰色和浅黄的泾渭两界时。察觉到视线开始变得昏暗的鼠二十一终于结束了它抽象建筑设计师的工作,带着金耗子吃了一顿草原浆果自助大餐后,在“吱…吱…”的尖利呼唤声中,和金耗子道了别。
夜晚如约而至,沐浴在月华的清辉下的金耗子学着鼠二十一的样子踏进了那个“家”。寂静而看不到尽头的黑夜又拽住了它,它不知道这是哪里,更不知道它在世界的哪个位置。它将身体尽可能的紧缩起来,不让恐惧有可乘之机。
草原夜晚的风比森林的来得更加猛烈,搭在枝丫上的草叶“嗦嗦嗦”的聒噪个没停,不时会有一阵风钻到树冠下,猛的扇过这个金耗子寓居的抽象作品,这时金耗子能够感觉到身下的干草似乎在这拉扯中一点点的蠕动。
“呼”一阵撩过树干的风,掀起了树枝上的枯枝,带走了几片干草。
“呼~咻。”
“呼扶。”
一阵急促的风撩来,掀起了这个抽象艺术家的作品,卷着一堆垃圾坠下树干。在这堆垃圾中还有一道金色的小身影,正张舞着前爪、不断的蹬着后腿。
“吱吱。”金耗子恐惧的吼叫着,仰着身子坠向地面。
幸而,松鼠的一些本能让它在空中及时调整了身体,撑起了那只金色的大尾巴,下意识唤起的一阵清风和张开的身体增加了下坠的阻力,使它安全、轻盈的落到了地面上。
无边无际的黑暗、无依无靠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它。这没有边界的世界,没有定律的生活,一切罪恶和恐惧的渊薮啊,你将带它去往何方?这是哪?能去哪?
金耗子紧张的四下顾盼,急匆匆、毛躁躁的刨拢面前的几根干草,叼在嘴里就慌张的跑向森林,似乎茂密的松林可以填满令人惧怕的空寂。
熹微的晨光再次驱散玄青的夜色时,金耗子正蜷缩在头一天栖息的石壁里,金色的毛发里夹杂着干草的细屑,尖耳上的绒毛微颤着。这时,鼠二十一跃上石洞,在金耗子的小窝前从鼓鼓囊囊的嘴里吐出了一小堆松子,随后用爪子轻轻的摇着金耗子。一如昨天的清晨,金耗子熟练的毫不客气的嗑起了松子,甚至没来得及瞅上鼠二十一一眼。
“那个…我们昨天搭的窝怎么掉地上了呀?”鼠二十一小心翼翼的问起。
金耗子这才撇向了鼠二十一,随意的回答道:“它被风刮散了。”
“啊…”鼠二十一似乎有些尴尬和愧疚的耷拉着脑袋。
失魂落魄的天才和努力的庸才有时候是一样的。在这个上午的训练中,鼠二十一心不在焉,无心的摇着尾巴,风忽儿围着尾巴打转,忽儿碎散,和这时金耗子尾巴上的没有两样。努力的庸才和天才终究不一样。金耗子竭尽了全力也不过在尾巴上堪堪凝起一股微弱的小旋儿,而且时凝时散,和鼠二十一无心的逗弄差不太多。
在令金耗子和鼠二十一无比煎熬和痛苦的训练结束之后,鼠二十一向金耗子告了别,独自跑向了森林深处。金耗子也转身跑向草原,那里的自助餐是金耗子仅知的解决肚皮问题的地方。
“金耗子,我们一起啊。”鼠小七一蹦一跳的追着金耗子跑来,身上的毛发颤颤巍巍,在空中翻起一层灰白的浪。金耗子撇了它一眼,兀自跑向草原。
在草原边缘的橡树上,金耗子立起身子站在还存有建渣的枝丫上,转着脑袋目光来回的逡巡着草原。
“你在找吃的么?跟我来呀!”鼠小七在旁边看了看金耗子的举动,随即用爪子带了它一下,跳下橡树,跑向草原深处。
金耗子跟着鼠小七小心翼翼的在草原上巡游,不时的踯躅回首,当看到橡树和松林任然横亘在身后时,才继续跟着鼠小七跃向草原更深处。
鼠小七不断的耸动着鼻翼,在浅草上走走停停。随后带着金耗子来到一个低洼的土坡下,它用爪子刨开草皮,随着一根不知名字的根茎不断的往下掘,直到掘出了一个同身体一般大小的块根。鼠小七用爪子耙松块根周围的泥土,咬断上面的茎叶,将这红薯大小的块根扯出地面,再拭去上面的泥土,接着用爪子凝聚起气刃,“嘶”的一声将块根切成两半,一只爪子举起其中一半递向金耗子。
“呐,试试这个地里的果实。”
说完后,鼠小七捧起剩下的块根,埋下脑袋啃啮了起来。白色的果屑不断的从那嘴边飞出,带着一阵清淡的果香。鼠小七大快朵颐的样子足以唤起大多数生灵的食欲,金耗子也学着鼠小七的样子,捧起了块根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