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洪武年间便在此地牢为役,历经三十载风雨,由普通狱卒晋升为牢头,一坐便是数十个春秋。
世间酷刑,他见识过无数,惨烈哭喊,他也听惯了。
然而今日之景,他生平仅见一次。
不仅仅是刘三,连同其他狱卒,皆是毛孔悚立,甚至不敢踏入牢房一步,因为那景象实在太过骇人。
牢内囚禁者近五百,人人嘶喊刺耳,令人胆颤。
若是寻常酷刑,狱卒们早已司空见惯。
但这些犯人,无一遭受酷刑折磨。
他们被钉在十字木棍上,身躯完好,唯独下身,仿佛有物窜动,不时传来“吱吱”之声,有些人裤裆已是血迹斑斑。
狱卒们听到那怪异的响动,也明白了裤中藏何物。
老鼠!此念一出,众人皆感寒意直透脊椎。
如此阴毒之刑,是谁想出,简直是欲以折磨断人生路。
起初,狱卒们尚能强忍,以为并无大碍。可当这悲鸣持续整夜,即便是他们,也几近崩溃。
一夜未得安眠,有人于梦中惊醒,汗流浃背,甚至有人下意识摸索自身。
直至晨光破晓,朱瞻墉携亲卫步入地牢。
刘三见状,忙迎上前,谄笑言:“大人,小人给您问安了,您大清早便来访。”
朱瞻墉扫视刘三一眼,未语,只听得惨叫不绝,笑道:“你们这一夜,怕是做足了噩梦罢。”
刘三面色微僵,笑容不改:“这是小人份内之事,即便再艰难,也必坚守岗位。”
刘三不知朱瞻墉身份,只知此人年轻而权重,昨日押送犯人至此的,不仅有太原府尹,还有太原指挥使,文武双雄,在此青年面前皆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其来历之深,足以令人惧怕。
刘三自不敢轻慢半分。
朱瞻墉淡笑道:“话虽悦耳,人却非善类。”
刘三笑容僵硬,不敢再言。他以为自己献媚之举惹怒了朱瞻墉。
不料,下一刻,刘三愣住了。
但见朱瞻墉对亲卫吩咐:“赏这牢头一百两银子,分与地牢中其他狱卒,他们能撑过昨晚,实属不易。”
“遵命!”
亲卫二话不说,掏出钱袋扔给刘三。
刘三下意识接过,常打交道的他,仅凭手感便知银两远超百两。
他心中暗喜,却又忐忑,不知这银子应接还是不应接。
像朱瞻墉这般身份不明的大人物,稍有不慎便会触怒,对他们这些小人物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朱瞻墉微笑,似乎看穿了刘三的心思。
“安心收下,待会还需你们出力。”
刘三心领神会,连忙躬身应道:“爷,请吩咐,小人定当尽心尽力。”
朱瞻墉点头:“走吧,带我见他们的头领。”
刘三想起昨日首位送进牢房之人,忙躬身道:“爷,请随我来。”
随即,朱瞻墉在刘三引导下,来到夏辉所在的牢房。
甫一开启牢门,便听见夏辉撕心裂肺的悲号。
朱瞻墉嘴角微扬,步入其中,亲卫紧随其后。
刘三殿后,轻掩牢门。
牢内,夏辉已非昨日那般无畏。
此刻他浑身湿透,头发、额头乃至脸颊,仿佛被水浸透。
衣物湿漉漉的,下身鲜血淋漓,隐隐传来咀嚼的细微声响。
刘三只听片刻,便头皮发麻,不由打了个寒颤。
朱瞻墉望向夏辉,只见他紧闭双眼,似乎正在极力忍耐极致之痛,不时发出惨叫。
朱瞻墉淡然一笑,问道:“如何,这一夜滋味可好?”
夏辉猛然睁眼,血丝密布的眼中充满痛苦:“杀了我!你杀了我!堂堂越王竟用如此卑劣酷刑,你算哪路英雄?杀了我!”
刘三在旁聆听,闻此凡人称少年为越王,震惊不已。
眼前的青年,竟是当今的越王殿下!天哪!我刚才竟与越王殿下交谈,还接受了越王殿下的银两。
刘三的思绪瞬间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