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时候,自古旧的庭院里,一阵风吹过,漆黑的树影簌簌作响,惊起夏日的虫鸣。
庭院中,躺椅上的老人悠悠睁眼,仿佛从迷梦中惊醒,浑浊的眼睛望着那一方阴沉天空,于是眼中便闪过一丝失望,因为这里的天似乎总是十分阴沉。
老人扭动脖子,便看到了那不知自何时起就侍立在身旁的青年,恭敬而拘谨。
“是阿匀回来了啊。”他笑了笑,面目慈祥,就像是孤寡的爷爷见到了久别的孙儿那样。
“来让爷爷抱抱~”
然而夏匀并未有所动作,只是无奈看着眼前伸出两只手的老人。
眼见面前的孙儿无动于衷,老人也只能悻悻收回手,嘴里还不停唠叨:“怎么你跟你弟弟和你爹都一个样子了,明明小时候我都经常抱你们,现在长大了,一个二个都不让抱!”
收回手将盖在身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老人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继续躺在了躺椅上。
“失败了?”
“是啊,败得很彻底。”
夏匀很干脆地承认,然后弯腰恭敬行礼:“请爷爷降下责罚。”
“我有什么好责罚你的?”
躺椅上的老人老神在在,“一开始我就不同意,都是你爹非要瞎折腾。
我早就告诉过你,天人血脉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是一切灾祸的肇始,一切孽债的根苗。”
“爷爷教诲的是。”眼见老人越说越激动,夏匀赶紧奉承了一句,但转而又无奈开口:“但您知道的,我爹……咳,我爸他,最计较这个了。”
“有什么可计较的!”
老人把眼睛睁大,开始吹胡子瞪眼,“怎么?没有天人血脉就不能是夏家人了?你爹他就是个死脑筋!
有了那劳什子血脉能怎么地?是能多只眼睛还是多条腿?
你没天人血脉不也照样成了四阶?”
“我那只是侥幸……”
“侥幸,侥幸,哪他娘的有那么多侥幸!”
老人当即立起身子,瞪着眼前这个孙子,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你跟你弟性格就差这么远呢?”
“我弟他老是惹事生非不也经常让您心烦吗?”
“你以为你这样一副谦谦公子,逆来顺受的样子就不让我心烦吗!跟你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怎么就跟我年轻时一点也不像呢?有时候我都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我告诉你,老子当年那可是……”
“那个……”眼见老人越说越离谱,夏匀赶紧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醒:“我爸他是您捡回来的,确实不是亲生的啊。”
好像对哦。
老人陡然愣了一下,才想起这茬来。
但转而又怒瞪着眼前的孙子,“捡回来的又怎么了?我养了这么多年,就不能像我吗?”
是是是,您说得都对!
夏匀赶忙点头。
但老人一见眼前的孙子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又是一阵火起。
甚至于越说越激动,最后自他那浑浊的眼神中都开始流露出暴虐的光,明明藏于黑暗,却凛冽得犹如烈日,沙哑的声音开始激烈震荡,仿佛夏夜的惊雷,毫无顾忌地展露凶光。
一瞬间,就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十二道剧烈的灵能波动自远处冲天而起,灵能席卷,转瞬便将此处的天幕封锁,遮盖。
于是,天昏地暗。
黑沉中,有十二道身影自四方即刻远遁而来,每一个都散发着极端强横的气息。
“滚开,别来沾边!”
但陡然,老人的声音炸响,回荡四方,“老子教训自己孙子呢,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凑什么热闹!”
一言出,而万物慑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