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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响(番外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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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嚣番外 你从天而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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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分原本放在最后一章,角色下线前来波回忆杀,但感觉影响连贯性,也不适合口述形式,所以单开了个角色番外,扩写了很多情节。

独立外传,无主CP内容,东拉西扯,可以不看。

————

晋升大乘后,我想起了很多事,今生的,前世的。

前世已是一万七千年前,气候暖湿,妖族茁壮繁衍,人类却只能躲在洞穴深处,瘦得皮包骨头。一家人熄灭火把,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不敢出声。凶兽徘徊于洞外,一双双猩红的眼睛紧盯不放,腥臭垂涎的喘息扑打在后颈。

我亲眼见小妹被凤鸟抓走,反复抛着玩——从高空中丢下,再俯冲叼起。她短短叫了一声就被吓死了,也好,这样少受罪。

她那天本想到地上采点野果,她太饿了。我们把洞里的苔藓都吃完了。

又过了几年,阿爹在打猎时被一只虎妖撕成两半,鲜血爆开,溅了我一头。

趁它埋头咀嚼内脏时,我用长矛去刺它,矛一下就断了,我只能逃跑。

我从小妹死的那天就开始打磨一枚石镞,把它磨得又尖又利,日夜发誓要用它来报仇。真遇上了,却连妖怪的皮毛都无法穿透。

生生死死,人活得很贱,总得信点什么才有盼头。人们信奉祖先,信奉死亡,花鸟鱼虫尽皆有灵,燃烧的骨头昭示命运。

可阿爹和小妹如此虔敬,仍然惨死。

我不恨神的冷漠,只恨祂的不公。妖族不仅有尖牙利爪,更能呼风唤雨,人类却生来赤裸无力,再怎么打熬筋骨,也无法匹敌,只能任其宰割。

阿娘说,人太聪明,所以被罚,受苦是为了赎罪,赎完了罪,来世就能享福,变成凤凰,变成龙。

她说,如果能和我们再做一家人,那她下辈子还想做人。

她饿死后,我用最后的气力爬出洞,那夜星星很亮,我对着星星许愿,倘若真的有神,就让我为所有人报仇。

然后便见那颗星星越来越亮,冲我而来。

神回应了我的愿望。

那是一颗陨石,其上镂刻着如何引气入体的方法。

我捡到它,如饥似渴地参悟,很快便身具神通,能够徒手撕裂虎豹,它们的鲜血一次次喷到我的头上,我终于不再梦到父亲惨死的情景。

我的体魄越发强大,一掌能开山裂石,轻身能乘奔御风。可这还远远不够,妖兽有成千上万,与之相比,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

正是在那段时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投奔我。我保护他们,也传授他们功法。

只花了一百年,人族集结成大军。修为最高者如我也不过元婴,但胜在人多势众,令行禁止,更善用工具。

千人大阵困死了龙王,用烟熏,用火烤;石镞附上灵力,万箭齐发,射杀凤帝……几大妖族死伤殆尽,仅余零星残部逃入山林。

后世将这段历史称为灭妖兴道,其实真正兴起的并非只有道,还有权力。

我最后死于一场政变,八部众联手围杀,并且怕我复生,将我分尸,身首埋于各处。

“天底下岂有几百几千年不死的王,王上既然无法寿终,为臣子的只得送您上路。”

我想告诉他们,我从不想做王,我只是想报仇。

多说无益,死都死了。

今生已是一万七千年后,正值天地杀劫,魔气肆虐,种种灾异频现,十年暴雨,十年大旱,人吃土,人吃人。

中央王朝大殷笃信巫蛊之术,征发十万徭役,修筑一座高耸入云的金池。相传金池成时,奉上人牲,神灵自会息怒。

我是那十万民夫中的一个,起早贪黑干活,下了工倒头就睡,有饭吃已觉走运,所以从未想过,金池成时,我们正是第一批人牲。

民夫们被捆着双手,一排排推进池里,叠成了尸山,又浇满鲸油,烧了起来,宛如巨大火炬,照亮长空。

轮到我了。

我挣脱绳索,猛扑向押解者,夺过佩刀,挑开身侧民夫的麻绳,头也不回地吼道:“去帮别人!”

混乱迅速蔓延,高台上厮杀成一片。有那么片刻,我们几乎要胜了。

直到护卫簇拥着一个红袍老人登台。

老人一抬手,所有人便被定住,彷佛千斤巨石压在肩上。

“国师恕罪,居然劳动您亲自出手……”卫尉仓皇请罪。

“日蚀快来了,莫耽搁祭祀。”他捻了捻胡须,忽然问,“带头闹事的是哪一个?”

我很快被指认,五花大绑丢到他面前,他蹲下身打量我,忽然大笑,“好贼子,好筋骨,好血气,还是个童男,正适合祭剑。”

我侧过身,仰头唾了他一口。

他哈哈一笑,也不恼。

谁会跟将死之人较劲呢?

太阳一点点消失,天地陷入黑暗,火焰不断升腾,托起一根通红的铁条。

原来这金池竟是一个巨大的剑炉。

我被推到池边,没去看那剑胚,只盯着滚滚浓烟下的尸海,心想,倘若真的有神,我要杀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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