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场的人都不说话,时合又放下手帕,接着说:“其实只是掀开盖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甘云的手拧成一团,不自觉抓紧了秦冕的手,他也知道这些人是在打趣自己,有些害怕。
秦冕安抚地蹭了蹭他的手指,接着看向时合:“规矩,你要,和我讲规矩?”
他就差没直接说要将人赶出去了,好像只要时合再多说一句话,他就会不顾一切直接上去抽人嘴巴。
“话不能这么说,”时合淡淡的目光落在新娘身上,接着说,“这是月老庙的规矩,总不能一直不合规矩吧?”
言外之意就是之前那么多不合规矩的地方也就算了,最后这一步,总要守规矩,不然怎么承月老庙的祝福?
秦冕手背上青筋凸起,就在他要松开甘云的手动作时,却感觉到一股小小的力量扣住了他的手。
“别…”甘云害怕了,他不敢想要是秦冕和那个说话的人闹起来,这场婚宴会变成什么样子。
“…别去”甘云抓着秦冕的手,声音颤颤地,“…可以,可以掀开…”
旁人听不到甘云的声音,只看到秦冕原本要暴起的神情猛地一松,接着侧过身,朝新娘低下头,似乎在听他的小娘子说什么。
两个人窃窃私语的样子,看起来就很恩爱。
秦冕一句话也不敢说,他的夫人声音小小的,要是不仔细听,就算是他这样贴着也听不到。
但要是听到了,骨头都能酥。
男人喉咙飞速地滑动着,接着低低应道:“好,都听你的。”
甘云一哽,什么叫“都听你的”?说得好像自己说什么他都会听似的……
“我要掀开了,”秦冕两只手扬起来,轻声对甘云说,“不要怕,一会真闹起来了,有人带你进去,闹不到你身上。”
“好,”甘云闷闷答了一声,睫毛乱颤地等着,秦冕动作利索,很快就掀起来了。
挑起来的一半盖头挂在凤冠上,红缨穗的角边也落了一道红线,时合和秦仪站在最前头,自然是第一个看清的。
看清了什么?
自然是甘云那一张俏生生的脸,粉嫩嫩的一张,因为扑了胭脂,看起来顾盼生辉。
凤冠用的是上乘的烧蓝珐琅和点翠,细铜串的珍珠和珠链,也有珠花,这些小小的装饰在掀开盖头的瞬间受力而颤动,摇摇晃晃的好不喜庆。
脸颊两侧是垂下来的红缨和珠链,明明盖上盖头的时候什么也听不见,但掀开了,却好像能听见那点珍珠颤动的声音。
啪嗒啪嗒,像繁花猛地绽放。
那么小一张脸,藏在足重的凤冠下,漂亮得像是在发光。
不是完美无瑕的美,是有瑕疵的美,从他瘦削的身躯和眉眼间的忧愁,病态能看出他身体并不好。
但…就是漂亮的,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要争分夺秒的看似的。
甘云很紧张,身上的味道一下子就浓了。
秦冕牵着甘云的手,又睨了时合一眼,转而向媒婆说:“拜堂吧。”
他不去看时合这些个看好戏的人,他们却纷纷把目光放在了甘云身上。
要不说是一齐长大的兄弟,连看人的眼光都一样,秦仪和时合根本移不开目光。
先是拜天地,新人要朝外转身,甘云每次转身都将正脸袒露在两人面前。
小娘子虽然是垂着眼的,却不敢太往下,这种凤冠是专门为男性坤泽做的,不似女性那般弯弯绕绕,男子梳头后只需将凤冠戴上,取下时就什么也不剩了,干干净净一头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