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渊,你一口没吃,会饿坏的,潭渊……”
戚潭渊有五天没好好吃饭了,前四天还会吃几口,今天是连扫都不带扫一眼饭桌就上二楼了,严俊智趴人门口潭渊长潭渊短喊了半天,连人影子都没瞅着。
严俊智垂头丧气下了楼,苦着张脸坐在饭桌前,潭渊不吃,他也吃不下。
潭渊在生气,严俊智大概明白对方为什么生气,这一两个月以来他一头扎进物理课本,满脑子不是牛顿就是安培,不是光就是质量,备课,备完初二备高一,备完高一翻高二……晚上熬夜熬太晚,早上起晚好几次,来不及精心准备早餐,只能弄些三明治热个速冻包子,便当更不用想了,以往每天隔天去趟菜市场,采购新鲜蔬菜肉类,而如今十天半个月不一定去一次。
严俊智心里装的全是学生和物理,某人被忽视了。
一周前,戚潭渊要吃元宵,严俊智不知道人喜欢什么口味就把超市所有口味都买了一包,每一种煮两颗,放在一个小碗里,潭渊尝了一口芝麻馅的说是苦的,吃花生馅的说是苦的,吃草莓蓝莓水果馅的仍说是苦的,他把六个小碗里剩的六颗元宵全吃了,是甜的,很甜啊。
第二天萧钧和周巧巧当堂吵起来了,他又是劝架又是挨个谈话,忙得焦头烂额,潭渊说元宵苦的事被他抛之脑后。
怎么办?严俊智两只手抱着头挠成了鸡窝,他能够解开难度系数五颗星的物理竞赛题,能够让所有老师头疼的萧钧有所收敛,能够一月内帮助父母都放弃的黄小鱼提升成绩,可是……潭渊不理他,他该怎么办?
“喂,严俊智,喂喂!”视频另一头的少年挥了挥手,见挥手不管用卷起书啪地抽在书桌,“严俊智,有你这么当老师的吗,当着学生的面跑神,不好好教课你在想什么,想一个穷屌丝如何钓到白富美?”
严俊智本就烦萧钧那张嘴,眼下更是烦不胜烦,如果那天不是他故意找周巧巧茬,他也不会错过末班车,更不会回到家都九点多了。
青春期叛逆的男生真烦人。
严俊智捏半天眉心回了俩字,“下课”。
对面的萧钧不乐意了,相当不乐意,嗓门提高了八个度,“喂,严俊智,一共二十分钟,你跑神跑了七分钟,现在才过了不到十分钟,你居然跟我说下课……”
没等对面发完牢骚,视频啪挂断了。
周六两节班课,严俊智被怒盯了两节班课,那两道犹如实质的视线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千百个窟窿,严俊智看见也全当没看见。
上午的班课结束下午还有两个小时的一对一辅导,黄小鱼的成绩提起来难如登天,但严俊智做到了。
“小鱼,昨天我们学的功率还记得吗?”严俊智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到熟睡的人那样轻。
黄小鱼点头,羞涩地笑,“记得”,严老师教过的她都记得。
“太棒了”,严俊智竖起大拇指,“我就知道小鱼你可以的”,翻到下一页,“今天我们学习动能。”
黄小鱼物理差,不止是高三的物理学不会,而是整个高中的物理知识点都一塌糊涂,严俊智就从头教,从高一物理课本必修一的第一页开始教。
一遍不行,五遍,五遍不行,十遍,语言听不懂就画图,做手势,实验器材操作,辅导班提供的器材是有限的,没有的严俊智就自掏腰包,黄小鱼一对一的月课费不到一千,严俊智买器材花了五百多。
时间过得飞快,虽然黄小鱼记忆理解能力稍差,但好在肯学,不放弃,这一点让严俊智非常欣慰。
出小房间,严俊智额角直跳,不远处墙角一个手长腿长的少年正脸怼着一盆栽拔叶子,原本郁郁葱葱的一棵幸福树快秃了,找不出丁点儿幸福的感觉。
“严俊智!”此少年正是萧钧,严俊智最头疼的孩子。
“嗯,你说。”被连名带姓喊严俊智都习惯了,起初他还会强调他是老师,要喊他严老师,但萧钧除了阴阳怪气的时候喊他一声严老师,其他时候死活不改。
严俊智抬脚往外走,步履匆匆,辅导完,超出预定时间大半个小时,不走快点他怕赶不上末班车。
“我说严俊智你怎么讲那么久,不是两个小时吗,这都快七点了,那个黄小鱼简直是个猪脑子,你都讲八遍她还听不懂,我一个初中生都听懂了,动能……二分之一mv的平方……多简单……”
到达站牌,严俊智顿住脚步,转身,直直地凝视喋喋不休的少年,“萧钧,你知道什么是狭义相对论吗?”
萧钧愣了两秒,反问,“什么是狭义相对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