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下雨了。合上课本,严俊智从课桌掏出伞向楼下走去,他要去食堂吃晚饭。
到了楼梯口,看到个男生在走廊站着,严俊智瞅对方有些眼熟,好像是和他一个班的,姓什么来着,那个姓有点难记。
“同学,要一起吗?”男生手上没有伞,热心的严俊智便决定让出半把伞,他的伞是双人伞,站两人没问题的。
男生没有回答,甚至像没听到一样连眼睛都不带转一下,仍是看着外面的雨。
严俊智傻兮兮地跟着瞅了会儿雨,没啥好看的啊,雨不都一个样,挠挠头走了,吃完晚饭回来男生还在,天虽然是夏天,可雨势着实大,还时不时刮风,他穿上外套出去一趟都冻得瑟瑟发抖,而男生就穿了件衬衫,袖子还往上卷起,站那么久,得多冷啊。
“同学,我吃过了……伞你要用吗?”
男生仍旧没有回应他。
“同学,太冷了,回去吧。”
男生叫戚潭渊,不是严俊智主动去了解的,而是他的前后左右每天每天都在嘟囔戚潭渊怎么样戚潭渊怎么样。
“哎哎,你发现没,戚潭渊睫毛可长了。”
“发现了发现了,啊啊啊好好看羡慕死了!”
夸奖称赞的是前面的两个女生。
“嘁,一张死人脸有什么好看的。”发出鄙夷辱骂的是后桌的男生。
“很好看啊”,严俊智反驳,“眼睛大,鼻子挺,皮肤还可白,好看。”
凳子被恶狠狠踢了一下。
班里的女生喜欢戚潭渊,每天变着法儿地夸人,戚潭渊的睫毛,戚潭渊的鼻子,戚潭渊的嘴巴,戚潭渊的手,戚潭渊的大长腿,而班里的男生大多不喜欢戚潭渊,有的甚至非常厌恶,说戚潭渊是个哑巴,自闭症儿童,说戚潭渊成天就知道装逼,说戚潭渊小白脸,娘娘腔。
男生们在鄙夷辱骂戚潭渊时常常会寻求同为男性的附和,于是严俊智经常被迫参与问答,他的回答是,“好看”、“皮肤是挺白的”、“不娘啊”、“他可能喜欢安静”……总之没一句男生们爱听的,久而久之关于戚潭渊的问题男生们就不再问严俊智。
体育课结束,许多男生满头大汗回了教室,严俊智刚在座位坐下就被一臭气哄哄的短袖盖了满头满脸。
“严俊智,给我洗。”
凭什么啊,抢他的零食,撕他的作业,上课踢他的凳子,竟然还让他给他洗衣服,严俊智气得不行,他这人是个烂好人没错,但不代表没有脾气。
“我不洗!”严俊智坚决地把短袖扔回了它主人的课桌上,有女生在看着他们这边笑,严俊智不明白她们在笑什么。
“我洗不干净,你给我洗。”短袖被强制塞进怀中,这次还连带了瓶饮料,“呐,别说爷欺负人,这是报酬。”
把喝了一半的饮料当报酬?
严俊智气鼓鼓地抱着衣服和饮料来到教室最后面,想一股脑都给人扔进垃圾桶。
“嘿!严俊智,反了你了,敢扔爷的衣服。”男生追上来想要把衣服抢回来,拉扯之间衣服裂成两半,饮料掉在地上。
饮料咕噜噜滚啊滚,滚啊滚,滚到了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男生脚下。
男生被吵醒,睁开眼,严俊智望着对方,呆了。
“严俊智!你在看哪儿!”
班主任把严俊智叫到办公室,说要给他调个后桌,把他后面经常欺负他的男生调成戚潭渊,问他愿不愿意。
戚潭渊坐他后面?严俊智愣怔着点了点头。
严俊智愿意,戚潭渊不反对,只有后桌男生死命抱着课桌,两眼通红,质问声高到全班都能听到。
“严俊智!你要赶我走?你敢,你试试!”
严俊智懵了,调座位是班主任的意思,哪里轮得到他做主,更何况天天受欺负的是他,为什么对方一副委屈要哭的模样,他想来想去,想出来的结果是,对方没有零食可以抢了,所以不开心。
闹了很久,最终还是换了。
换了后桌,每天清净多了,偶尔有闹心的时候,就是前后桌的骚扰。
从最后一排的角落跨越大半个班级过来抢他的零食,撕他的作业本,把喝了一半的饮料啪地砸他课桌上,他不收,就瞪他。
还扒他的衣服。
“喂!你干嘛,放开我!”严俊智奋力挣扎,想要护住身上的外套,但两人力量悬殊,外套还是被抢走了。
男生把抢过来的外套往自己身上套,套好给出评价,“啧,真丑。”
“还给我!”严俊智大叫。
男生痞笑,“不还,怎么滴。”穿着小了一截的外套大摇大摆地走了。
刚过了年没多久,外头的冰还没化全,没了外套只着一件薄毛衣的严俊智冷得不行。
课堂上,严俊智冷得不住哈气跺脚,他还不敢大声跺脚,别人会烦,老师会训,只能并拢双腿把自己缩成一团冷得很了就轻轻踩一下地。
课间,一件宽大的卫衣兜头而下,严俊智把卫衣从脸上扒拉下来,不解地望向对方。
“弱鸡,穿上。”
严俊智不肯穿,他搓着手眼巴巴地望着男生身上小了好几个码的外套,“还给我……求……求你了……”
“不还,怎么,嫌我衣服脏,严俊智,你是不是嫌我衣服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