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甜圆设计公司的员工开始下班，陆陆续续十来分钟人就走得差不多了，走前交头接耳，眼神不住瞄着某间办公室。
总经理办公室被叩响，半天没人应，傅清恒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的人正坐在办公椅，对着电脑操控鼠标，电脑大屏幕是初具雏形的设计图。
“戚总”，傅清恒喊人，仍是没得到回应，音量提高了些，语气也不再是公事公办，“我说，戚潭渊，老戚，你不会又要加班吧？”这一个月以来员工每天到点下班，而身为一司总裁的戚潭渊一周七天有六天都在加班，公司这段时间没什么大单子，根本就不需要加班，这人为了加班今天抢设计师的活，明天啪啪打字做策划书，见过老板把活儿一股脑全扔给员工的，而抢员工的工作让员工闲得在那嗑瓜子刷小视频他是闻所未闻。
戚潭渊不理人，两眼一眨不眨地盯在电脑屏幕，手黏在鼠标划来动去。
嗡嗡的震动声响起，滑动鼠标的手一滞，傅清恒掏出手机，眼中透出浅浅笑意，敲敲打打一来一回五分钟过去了，等到傅清恒将手机放回兜里，一抬头发现电脑前的人眼神意味不明，总之绝对不是什么好眼神。
“戚总，我有权利拒绝你接下来提的无理要求。”
空气沉默，被人死死盯着，还是一双冷若结霜的眼盯着不是什么好滋味。
“接下来您一周的工作都已安排妥善，包括复诊时间，合作的几个公司听说是您亲手设计，没有半句不是，个个心满意足，员工们每日全部按时完成工作，没有吵闹斗殴，相处非常融洽，办公室的二十五盆绿植俱生机勃勃，您桌上的”傅清恒揪起办公桌上的一只小黄鸭，“艺术设计我每天都有清洁。”
“放下”
傅清恒笑着将小黄鸭恭恭敬敬放了回去。
“滚”，言简意赅。
下完逐秘书令的戚总裁扭回脖子，继续滑动着鼠标设计没设计好的图案。
傅清恒在一旁打开了搜索app。
「更年期表现」
「老板太爱工作了秘书应该怎么劝？」
「老板和男朋友吵架作为秘书有无必要插手」
嗡嗡的震动声响起，戚潭渊从电脑前抬头，眼神似要活吃人，傅清恒晃晃手机，摊手，“不是我的”，嗡嗡声再次响起，声音来源是办公室里的沙发。
“回去吧老戚，你再不回去，严先生恐怕要成望妻石了。”
八点四十五，严俊智第二十三次朝门口张望，门在地上直直地立着，门把没有松动，门和墙之间合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眉心拧起，严俊智低头打开手机，没有新消息，转头望门口，仍是没有丁点儿动静。
九点，严俊智的嘴扁了起来。他呆呆望着餐桌上的一切，鲜花，蜡烛，红酒，牛排，烛光晚餐，他听到人不加班了说会回来着急忙慌准备的，鲜花有些蔫儿，蜡烛是白色的，细长的几根，红酒是一百来块的便宜红酒，牛排……严俊智低头凝视盘子里的牛排，暗沉的酱色，还透着糟糕的焦糊味。
戚潭渊回到家，就见餐桌前的人哭着往嘴里塞食物，刀叉使用的不熟练，一遍遍用力，虎口被磨到发红，叉子塞进嘴里，眼泪啪嗒啪嗒滴在盘子。
严俊智埋着头，哭着吃着，许久，都没有发现身旁伫立的人。
“智”，戚潭渊后悔了。
“我回来了，智。”
“是我不好，智。”
严俊智哭得更大声了，哑着嗓子抽抽噎噎地道歉。
“你没有不好，你最好，潭渊……你最好了……对不起潭渊……是我的错，我错了，对不起……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你不要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好难受……你躲我，你不见我……我好难受……我好想你……”
严俊智滑出椅子跪在地面，两条胳膊箍住眼前人的后腰，戚潭渊直立的躯体随之降低，颈窝埋了颗毛绒绒的脑袋，干燥的肌肤片刻变得湿润。
严俊智哭得稀里哗啦，哭着哭着想起来准备的烛光晚餐，两份牛排全被他吃了，于是哭着道歉不该吃掉另一份牛排，道歉牛排煎糊了，道歉蜡烛买成了白色的，道歉鲜花，道歉红酒……
“呜呜……我是废物……我是笨蛋……对不起潭渊……”
衬衫湿透，砸在上面的泪珠是滚烫的，泪水是冰凉的，戚潭渊说，“智不是废物，不是笨蛋。”
“那潭渊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是不是讨厌我，不想见到我……呜呜呜……”
“不是，我不讨厌你，我没有不想见到你。”
“真的吗？”怀里人小心翼翼地问，哭泣声小了些。
“真的”，戚潭渊捧起人满是泪痕的脸，亲吻落在左颊。
严俊智脸皮发烫，停止哭泣，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我是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