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会卿一怔，“什么意思？”
温云白直视他的眼睛，“照片是你放的。”
他的眼里是毋庸置疑的肃穆，上挑的眼尾不笑时看上去有几分凉薄，只一眼，程会卿就明白了温云白的意思。
“舅舅，你太过分了！”程会卿气的脸红脖子粗，“不是我做的事，我不承认！又想让我背锅，你真……”
真恶毒。
他生生止住了这个词，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温云白喜怒无常，他左手手背上的伤口还未完全好，激怒他逃不过一顿皮肉之苦。
温云白并未对他的后话过多纠结，也不解释什么，收起新打印的照片走出了阁楼。
程会卿气冲冲地跟在他身后，语速极快地反驳，“舅舅，我们当时说好的不是这个，我可以扮演恶毒哥哥的角色，让程溯主动上你的床，但不是这种方式，程溯、程溯他会讨厌我的……”
他的语气夹带着些许委屈，现下事情已经发生了，程溯绝对恨透他了。
温云白瞥了他一眼，“讨厌你，怎么了？”
“你很在乎程溯对你的看法。”温云白说，“即使你做了这么多不可原谅的事，你还是希望程溯对你有一点点爱。”
被拆穿了心思，程会卿喉咙咕哝了几下，不自然的绯红在他的脸颊扩散开来，他厌恶而坚定的否认，“谁稀罕。”
他才不在乎程溯怎么看他，顶多是对他的身体感兴趣，像程溯这样的人，跟他上床都是程溯高攀了，爱？不可能。
“程溯现在很依赖我。”温云白捻了捻指腹，手指把玩着那张塑封后的照片，“我不接近他，他也会主动来找我。”
“所以，打消你的不正经心思。”
……
程溯在家里闷头写了五个小时的作业，效率却很低，一道普通的文综题，他要读好几遍才能稍微收回发散的思绪，他好像很久没有心无旁贷的做题了，将近一周没有看书，刚开始握笔的姿势都有些生疏。
夜半时分，夏季的夜晚静谧而燥热，程溯揉了揉写酸了的手腕，他的中指关节处结着一层薄薄的茧。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不由得恍惚了一下，以往这个时候，徐慧会进来给他送热牛奶，在家坐了一天没有出门，晚饭也只是下了几个速冻饺子草草了事。
他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草稿本，忽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处，考上大学之后的生活，还会是他之前想象的那样吗？大概不会了。
尽管知道这是徒劳，他还是习惯性的拿起手机拨打了薛鹤年的电话，依旧是无人应答。
他重重叹了口气，合上书上床睡觉，床单是今天上午刚换下来的，散发着柠檬味洗衣液的芬芳，是妈妈洗的。她总是嫌洗衣机洗浪费水，会在洗澡后顺便把衣服洗了，徐慧嘴硬心软，动不动就打骂他，却从不让他做家务。
大脑闲下来就会想到许多事情，失去母亲的悲伤再一次深深笼罩了他。
今晚又是个不眠夜……
时间来到了高考前夕，程溯看书看到了两眼昏花的地步，为了驱散紧张的心情，他决定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
徐慧的存款全部在她的账户里面，一共加起来也没有几万，程溯取了三千用做生活费，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准备考完后就去找一份暑假工，最好是包吃包住的那种。
回家经过蛋糕店，程溯不经意看见一个粉色的荔枝小蛋糕，看起来十分精致漂亮，他破天荒的买了回去。
这显然不是薛鹤年之前请他吃的那种，手上的蛋糕要便宜的多，他也不知道自己买回去做什么，总之，他稀里糊涂的买了。
午后的夏日慵懒令人倦怠，六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了炎热的雏形，他的额角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程溯拎着蛋糕和超市买的面条进入了小区。
忽地，他看见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停在他家楼下，与温云白的那辆不同，眼前这辆看起来分外招摇，蓝色的车牌上三个连着的八格外显眼，一看就价值不菲。
程溯短暂的好奇了一下，便收了收手上的东西，抬脚绕过车子，正当他经过车窗之时，汽车突然按了一下喇叭，像是有意在吸引他的注意力，程溯不由得一愣，转头看去，随即车窗摇了下来。
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面容俊朗，笑起来眼角有轻微的褶皱，但并不显老，反而给很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无框眼镜擦的很干净，程溯连他眼里的些许嘲讽之意都看了个彻底。
他绝对不会陌生这个人，因为，这是他的父亲——程宇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