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溯睡了两个小时。
他睁开眼睛,只觉得头重脚轻,脑袋昏昏沉沉的,颇有一种喝到断片后宿醉的疲惫。
他身上是昨晚上穿的睡衣,棉质柔软的衣服上还有沐浴露的芬芳,程溯拎起衣襟低头嗅了嗅,发现着香味更加浓郁。
稍一思考便头疼欲裂,他抬手扶住了脑袋。
指尖触到一丝湿意,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被人全身上下清洗了一遍,所以发丝沾着未干的水迹。
原来这不是梦啊……
程溯动作迟缓地坐了起来,忽的腰间猛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像是有人拦腰斩断他的身体又拼拼凑凑地缝补起来一样。
温云白回来了,他们又做爱了。
房间内的窗帘依然拉着,密不透风的隔开光明与黑暗,程溯撑起手在床上摸索着自己的手机,眯着眼睛摁掉屏幕,北京时间12点32分。
他的身上像是有马车碾过一样,酸痛不已,腰肢以下的部位几乎失去知觉,想到刚刚自己和温云白的疯狂性事,他莫名尴尬。
自从和温云白在一起后,他总觉得变了很多,看到了温云白不同寻常的一面,他温柔体贴,风度翩翩,会循循善诱地指导他,却也会失控,在被程溯撩拨到忍无可忍的时候说脏话,暴力地猛烈抽插。
到底哪一个才是他?运筹帷幄冷静自持的商业家,还是外冷内热为爱不择手段的利己者。
床上的手机亮了又熄,颜煜的消息早已轰炸了几百条,程溯视线涣散地落到手机屏幕上,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愁绪。
或者说,这些天思绪放空下来总会有这种感觉。
他有时候会听到燕子叽叽喳喳叫唤的声音,是过完冬的燕子回来了吗?它们还会想念以前的家吗?
程溯收回视线,轻轻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因为来年还会回去。
他和温云白这样的生活能持续多久,一年两年也许可以,十年二十年呢?
温云白不可能一辈子养着他,他也不可能因为和温云白谈恋爱,以前欠的债都一笔勾销……
忽地,房间门把手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程溯闻声抬头,下一秒温云白便推门而入。
“醒了。”温云白丝毫不意外,声线恢复一贯的温润,“起来吃饭吧。”
他这么一说,程溯才想起来自己正饿着,他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穿上拖鞋一瘸一拐地走向温云白。
午餐做的很丰盛,满满的摆了一桌,不过考虑到程溯的身体状况,口味偏淡并不辛辣,都是程溯爱吃的菜。
偌大的别墅内只有程溯和温云白两个人,吃这么大一桌子菜过于奢侈了。
程溯早就饥肠辘辘了,坐在温云白身侧狼吞虎咽起来。
温云白是昨天夜里到的,他的睡眠时间比程溯少的多,而此刻,他却精神抖擞,完全不见倦意。
程溯专心致志地进食,温云白微微偏过头看他,视线自始至终地停留在他脸上。
时间恍然回到了十余年前,小小程溯坐在椅子上双腿踩不到地,自在地晃悠着,双手捧着比脸还大的碗,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还会时不时地哼哼唧唧,冲着他甜甜一笑,再夸一句好吃。
时隔十一年,程溯的相貌并没有变化多少,就像是等比例放大,虽不至于双手捧玩,但吃东西全神贯注的模样还是未变。
温云白的视线过于灼热,程溯余光瞥到他的目光,慢慢地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乌黑明亮的眼瞳一转,神似清晨的林间小鹿,怯怯地盯着温云白的脸,眨了几下。
程溯眼尾下垂,睫毛也是轻微向下倾,偏偏睫毛又长又密,修饰得那双眼睛无辜可怜,若是自下而上地抬眼看某个人时,会令人生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触。
程溯长得好看,这是大家秘而不宣的事实,但是在漫长的校园暴力而家庭暴力之中,程溯早就不在意自己的外表了,每次程会卿欺负他都会说一句话。
【长得欠操,顶着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勾引男人。】
他曾一度厌恶过自己这幅样貌、性格,如果他不长这样,程会卿就会放过他了,如果他强硬一点,就不会人人都讨厌他了。
程溯悄悄挺直脊背,转过头与温云白平视。
温云白面容一如既往的冷静矜贵,他与程溯相反,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味道,上扬的眼尾却显示出与他性格相反妖媚,充满攻击性的俊美。
温云白生的实在好看,眼睛鼻子嘴巴,喉结锁骨身材,甚至是脚踝,从头到脚没有一丝不完美的地方。
四目相对下,最终还是程溯先败下阵来,他移开视线,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