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跟去年一样有两个中伏,四十天的桑拿天。易思恒熬了三十天终于熬到八月中旬,一想还有一伏简直生不如死。
易思恒怕热,每年过夏天都是一场劫难——长袖衬衫加领带是办公室着装,外出谈事情还要穿西装,热死算了。
在这么热的天气搬家真是自找罪受,易思恒后悔死没早点搬,浪费了整个六月和七月。
搬家不是个省事的活,易思恒忙,一直没什么心思,可拖到现在实在是受不了了,一天都忍不了。
房子挂到中介之后时不常就有人来看房子,他没空回去开门就给了中介一把钥匙,千叮咛万嘱咐进门穿鞋套,别乱动东西,可昨天还没下班中介就发来照片说客户两口子带着小孩一起去看房,小孩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工艺品,要照价赔偿。他仔细一看,碎的那个是他跟钟昇一起去景德镇玩的时候带回来的“马上有钱”摆件,心疼得要命。
易思恒属马,那摆件是钟昇特意踅摸来送他的,他摆在家里天天擦,可就因为一个熊孩子,没了。
易思恒再也忍不了了,告诉中介暂时不要带客户看房子,然后火速准备搬家。
以前的房子好多年没人住了,灰落了厚厚的一层,两个保洁三天收拾了四五遍才算达到了窗明几净的标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易思恒却还没收拾完。
这房子住了五年多,里面的东西太多太多收拾起来不是一般的费时。易思恒没那么多时间,也没那么强大的心脏——钟昇只拿走了一些必要的东西,还有很多留在这所房子里。那些被遗弃的书、相框、装饰品像一把把钝刀,一下一下割着他刚刚愈合的伤口。
他收拾东西离开这里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疼得要命?还是满心期待,憧憬着没有负累的新生活?
易思恒经常在收拾的间隙想,然而所有的猜测都像是被迫辍学之后还舍不得放弃的试卷,没有老师批阅,也没有印满标准答案的附录。
自从钟昇搬了东西离开他们没再联系过。
易思恒每天都加班到三更半夜,回家连灯都不开,直接进主卧关上门,把钟昇的气息隔绝在门外。
卧室里带有钟昇痕迹的东西都被他收到了那半边空了的衣柜里。书,枕头,护肤品,毛巾,该进衣柜的不该进衣柜的统统都进了衣柜,这样他躺在床上时就不会想他,不会睁着眼到天亮。
然而人多少都有点自虐属性,搬家的时候易思恒带走了那个衣柜里所有的东西,塞进一个收纳柜里锁了起来。
客厅里那些钟昇没带走的东西他也没要,甚至厨房里所有的餐具、炊具都没要。一个人住,他不会再做饭了。
东西搬到旧房子之后还要拆箱归置,又是个不小的工程,易思恒断断续续收拾了快一个礼拜才收了个大概。工作太忙,他实在是没时间。
孙晋波升职之后分担了易思恒一部分工作,但他还是很忙。
这个姐夫工作态度认真,能力也强,易思恒在他手下工作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两个人的交流有股子说不出的怪异,他想不明白原因,也无心琢磨,除了岗位上的工作之外他还要多花很多精力去应对人的事。
易思源的肚子已经显怀了,行动多少有些不方便,很多一直由她出面的应酬就都交给易思恒了。
跟合作方谈判,接待LP,还有其他一些事情都需要上酒桌。易思恒酒量还可以,文明喝酒的话一个人应对是没问题的,可易宾的太子爷去酒局总不能单刀赴会,掉价,所以每次有酒局易思源都把自己的助理拨给易思恒用。
助理叫张瑶,是个姑娘,漂亮,能喝,人泼辣,见着易思恒总是一本正经地张口“恒总”闭口“恒总”,不苟言笑。
易思恒就纳闷了,自己就那么吓人吗?这姑娘跟易思源在工作以外的时间相处时明明就跟个嗡嗡响的电风扇似的,小嘴叭叭的停不下来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张瑶在酒桌上易思恒会轻松很多,偶尔有不那么正经的第二场,姑娘也司空见惯,职业素养一流。
周末晚上,张瑶又跟着易思恒去接待LP,一顿大餐结束之后,一行人转战会所。